与此同时,郿县以东数十里外,一支骑军正于官道旁埋锅造饭。

“使君,夜间阴寒,先饮些热汤,暖暖身子。”一将领握着腰刀,端着一碗汤来到王宏身前笑吟吟道。

其人方脸,面如琢玉,目若朗星,锐利如膺。

“有劳文远了。”坐在石头上的王宏有气无力的伸手接过黑陶碗。

连日赶路,虽是坐于马车中,但却颠得他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

如今从车上下来,只觉身体都是软的,疲惫不堪。

将黑陶碗端到嘴边,王宏吹了吹,正要喝上一口。

忽眼角余光不经意一瞥,顿时整个人呆住了,神情错愕。

只见前方官道尽头,夜空中铅云不知何时已退散,此刻竟挂着一抹赤红。

“啪嗒!”

王宏手中黑陶碗掉落在地,滚烫的热汤溅了他脸,这才将他疼得回了神。

“不好!”

王宏猛地从石头上站起身来,急得头上进贤冠歪了都浑不自觉。

他指着郿县所在方向道:“快,我等快快动身,郿县有变!”

张辽眺看了一眼,神情亦随之大变。

“好大一场火!”

不多时,官道上响起隆隆马蹄声,三千骑军星夜驰骋,奔赴郿县。

~~

“咚隆!”

“嘿呀!”

“……”

甬道中,朱符负手立于那简陋冲车后,时而左右来回踱步,时而停下看一眼那被连续撞击,却纹丝不动的石门。

朱达在朱符身边伺候多年,一看他这神色举止便知其心下已有些不耐烦,遂道:“公子,那马钧说这石门不算厚重,这般连续撞击下去,破开此门是迟早的事,公子不必忧心”

朱符斜睨朱达一眼,没有理会。

“杀啊……”

忽朱符两耳微动,他脚下一滞,扭头看着身后那幽深昏暗的甬道。

可竖耳细听,却又没声。

“杀啊……”

朱符回头,正值撞击间隙时,又一声微弱的喊杀声钻入其耳中。

朱符倏地转身,脸色骤变。

“将军,将军,大事不好!”

忽然,甬道入口长阶跑下一小卒,其半道踩空,从阶上滚下。

石门前众士卒也停了下来观望。

只见那小卒滚下长阶后,顾不得疼痛,连滚带爬起身急步冲来。

“将军,坞外营寨遭袭,西营已陷,已有数千流民涌入营中,朱校尉战死!”那小卒跪地气喘吁吁道。

“什么!”朱符大惊,眸间双瞳狠狠一缩。

随即,朱符倏地转身,眯着眼死死盯着那石门,仿佛要将其看穿。

这一瞬间,朱符几乎确定,那些消失的董氏血亲就在这石门后。

“你,上前来!”收回目光,朱符忽指向缩在人群中的马钧。

马钧浑身一颤,眸间满是畏惧,连忙挤到人前,低着头颤颤巍巍道:“小,小小的在,上官有何吩咐?”

朱符眼睛一眯,寒声道:“本将只予你半个时辰,待本将回来时,若此门未开,便摘了你项上人头。”

“啊!”

马钧脸色顷刻煞白,看着朱符远去的背影,那凹陷的脸上满是惊恐。

待朱符消失于甬道中,马钧抬手擦了擦额上冷汗,急声道:“快,去寻些材薪来,再找些盛水的木桶与打些水来。”

“马钧,此乃石门,你放火又有何用?”朱达满脸不解。

“先焚此门,然后引冷水泼之,再行撞击,如此,此门必破!”

~~

出了甬道,朱符径直来到郿坞城墙上,登高远望。

举目远眺,坞外营寨西面火光冲天,照亮了诺大的营寨。

大量流民手持刀兵棍棒,或是农具,于营中与北军士卒厮杀。

那喊杀声,刀兵碰撞铿锵声,此伏彼起。

北军士卒虽甲胄刀兵精良,但他们仅有不到千人,架不住流民人多势众,悍不畏死。

转眼镇守西营的北军便被冲杀得溃不成军。

嗅着那随风而来的焦味与血腥气,朱符不怒反笑,眸间满是不屑。

不过是一些饿极了的饥民罢了,能成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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