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宵绝望了，这样不讲道理的事情在她以往的人生中上演了很多次，但这一次将是最后。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巨响，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在最后一刻，文宵把目光留给了来者，那似乎……是个认识的人。
“啊！！！！！”文宵猛地惊醒。
黑暗中，一只手正轻轻拉着文宵地袖口。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文宵一个摆拳迎上去，对面那个东西软绵绵接下这一拳，而文宵则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你干嘛呀……”前方传来略带哭腔的声音。
文宵略微冷静下来。“吴蕊？你真的是吴蕊？”
“不是我还能是谁？”文宵听到衣服摩擦的声音。吴蕊：“你做噩梦了？”
“不——”由于之前的记忆实在太过刻骨铭心，文宵一听到黑暗中衣服摩擦的声音便想起了尸体的触感，邪灵的奸笑以及自己最后的遭遇。她伸出手，拼命在地上摸着，想要找到一件防身的物品。“你别过来，你先别过来。”
“真的做噩梦了？”吴蕊语气吃惊，她还是第一次见文宵这副样子。
文宵伸出手，努力保持自己与前面那个东西的距离，此时她已经做好下一刻被咬断手臂的准备了。“你……你先回答我，刚才地震之后，你们到哪里去了。”
“地震？什么地震？”吴蕊只觉得莫名其妙，看来文宵被噩梦吓的不轻。
“就是刚才的地震啊。”手臂在颤抖：“地震之后，你们都不见了，只有我一个人在屋子里，然后油灯熄灭了，我就开始玩那个游戏——对了，油灯！油灯熄灭了，你们没玩那个游戏吗？”
“油灯？啊，你说那个啊。大概一小时前司判先生把我们三个叫醒了，他说油灯熄灭了，让我们准备开始游戏。但唯独你怎么都叫不醒，司判便说让你睡着就好。”
“所以？你们三个就开始抱着人偶转圈了？”
“不是，司判想了一会，说‘哎呀，我把游戏设计的太麻烦了，算了——’然后他就把文建尸体里的邪灵捏死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一个人玩转圈游戏的经历只是一场梦？”文宵不敢相信，这个解释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毕竟方才的经历实在太过真实，人偶，疲惫，邪灵，尸体，那些绝不是虚假的东西。
吴蕊说：“我怎么知道你做了什么梦。”
长久的沉默。吴蕊很识相的没有说话，任由文宵平复心情。
“好……好吧。”文宵说：“那你把我叫醒干什么——当然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反而很感谢你。”
“嘻嘻。”吴蕊小声笑了笑，说：“咱们去旁边的床上睡吧，在地上打瞌睡太难受了。司判床上放过死人，我一个人不敢睡。”
“哎。”文宵心情低落，随便回应吴蕊：“你爸妈要是知道你睡床上非打你不可。”
“你不说不就没事了吗？”吴蕊上前拉着文宵的手。文宵的心轻轻颤了一下，好在，手上的触感不是干枯的皮肤，而是人手的触感。
两个人就这样在走着，文宵问：“这么黑，你找得到床在哪吗？”
“当然找的到，我都记下了了，只要这样顺着墙壁顺时针转——喂，你怎么不走了？”
“不……没什么。”
吴蕊顺利找到床，好在司判提前换了床板，两人睡在上面至少不会闻到什么异味。单人床非常窄，即使睡两个小孩子也很困难。文宵原本是背对着吴蕊睡的，但她突然感到毛骨悚然，又翻身面对吴蕊。
“老实说我现在依旧没法完全相信你是吴蕊。”
听到文宵一本正经的讲出这么蠢的话，吴蕊笑出了声：“怎么？被噩梦吓傻了。”
“……”文宵转过头了，她也觉得自己有些蠢，便不说话了。
“……”吴蕊怜惜的搂了搂文宵的肩膀，她知道身边这个女孩日常中面对什么压力，在大多数时候她爱莫能助，但至少现在，她能稍微帮到她。“所以，你现在能讲讲你梦到什么了吗？”
“……”沉默片刻，文宵开始讲述自己的梦境。“我梦到这里突然发生了地震，然后你们所有人都消失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然后我开始想办法封印活尸，你能想象吗？在一个黑暗的屋子里，你和一具尸体一起跑来跑去。接着……接着……”文宵突然说不出话，接下来的记忆仿佛古诗的下一句，明明嘴上顺口，却不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吴蕊没说话，只是从文宵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撕开包装，放到她嘴里。
文宵好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恍惚中，她想到了一个可能。“你说，文建和文旭会不会是我杀的？”
语不惊人死不休。
“啊？什么？”吴蕊说：“你的意思是说，你把两个成年人干掉，然后一个腰斩，一个从头劈到脚？说什么傻话呢？”
“算了……”
吴蕊想了想，说：“要不要我来你家陪你？”
“我家伙食没你家好。”
“我爸妈也不让我在别人家吃饭。”
文宵点点头。两人不再说话，逐渐睡去。
“……”司判转过头，再次往向正前方。
此时司判正站在屋子的中央，也就是站在原本用来放文建尸体的那张床上。想想这个场景吧——大半夜，一个两米六的瘦长巨人站在一张床上，身上穿着红色的大袍子，头上戴着红色的头罩，这场景多少带点猎奇。倘若方才两个女孩的的夜视能力强一些，她们会被当场吓得哭出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司判从床上跳下来，然后微微踱步，脚上没发出一丝声音，只有口中念念有词。
“霞鸟破桎兮，损天行孽；
离债未销兮，需以真偿；
正命有时兮，不在今日；
伤情弃众兮，终有相报。”
慢慢的，司判走到屋子的门前，
那里的地上，放着一盏碎成两截的油灯。
司判轻轻拿起那盏油灯。
有一只小老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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