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范大有心里想拒绝,嘴上却答应,跟着上了车。
车内的空间,比他们工头的车子宽敞好多,很豪华的样子。里面香水的味道,让人闻起来很舒服。
车内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司机,一个坐在副驾驶位,应该是老板。
老板回过头和范大有打了招呼,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胜哥,你问问他在工地挣多少钱?刚好我们西堂的工厂那边也缺人,不行带他过去也算是个缘分。”
胜哥答应后,就在后座和范大有攀谈起来,聊到工地、聊到阿香,居然还聊到了马岗鹅。
“哈,这还真是有缘分啊。原来你家居然有养马岗鹅,那可是鹅王来的哦。前两年,我们在东会开烧鹅皇店用的就是这种马岗鹅王,说不定都有你的养的鹅呢。”老板打着哈哈道。
范大有的酒意也已没了大半,聊到马岗鹅倒真是有了几分亲切感。感动之中,他已经很敬重胜哥和这位老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命中贵人!
说话之间,小车乘着夜色飞快的奔驰。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驶入了东洲境内。
西堂镇,是东洲最北部的一个镇子,地处于东洲和江洲两座城市的交界山区。从江洲北部过去,实际比东洲市中心还更近一些。
小车连续行驶了三个多小时,范大有又睡了两觉。其中有一段,他还梦到自己在贵人的帮助下,真的换了工作,干干净净的,真好。
坐在好的车子里,自然会做到好的梦。
车子像个暗夜里的幽灵,飞速地下了主路。路面没有之前的平坦,又行驶了十几分钟,范大有在颠簸中醒来。车子拐进了一片竹子林,停车,熄火。
夜将逝,黑暗正在逐渐褪去。
这是,到了?
长途奔波后到达目的地,大家都下了车,自是要舒展腰身,缓解疲劳。范大有这才看清,老板的个子并不高,比较胖,的确像老板的身材。
前面林子里,隐约有一排泥瓦房。
范大有刚想过去和老板再问问工作的事,猛地觉得头部撞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身子瘫软,歪倒在地上。
鲜血汨汨地从他的后脑涌出,染到他的衣服上,渗到土地里。胜哥从旁边走过来,扔掉沾血的扳手。
刚刚这一击,是胜哥从范大有背后偷袭的,用扳手猛地击打他的头枕部。
扳手在夜里还是泛出凄白的光,煞气十足。
不需要第二次击打,范大有已经没有了任何抵抗能力。
范大有如同上岸的一条鱼,张张嘴还想说话,却无法说出来。他眼睁睁的看着土地上的两只蚂蚁迂回爬到自己脸上,自己也没有力气阻止。甚至,他连睁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司机在擦车,胜哥和老板在笑着说话。他们是在说话,范大有的视觉系统还模糊的能看到一点,听觉系统已经无法分辨和传输他们说了什么。
胜哥吐了口吐沫,笑道:“没想到,这一路还挺顺利。”
“这次是遇到了个酒鬼,比较好哄。下次还得有个专职开车的,阿强必须全程配合你控制好,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任何差错的。否则,我们就会和他一样,也要躺在地上。”
胜哥和司机阿强听了,连连点头称是。
“阿强在这善后处理好。胜哥,你还要找卫生所的水生、市中心医院的黎主任协调,我去联系殡仪馆,这条线才算打通。”
阿强转身,用力拉起范大有的双腿,向竹林里的瓦房拖去。
胜哥启动小车原地调头,和老板一起开往东洲市方向。
老板的确是有点胖,黎胖子的那一种。
范大有的这一夜,是他人生的最后一夜。好在,他最后的晚餐,还是他喜欢的那一碗猪脚饭,软烂香糯。他追求那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实现了。
最后清醒的那一刻,他没有过多的时间思考,因为他根本不善于思考。范大有不知道明年是否还能吃到阿香的汤圆,他更不明白今夜为何会被毫不相关的人杀害,他仅仅是个再为普通不过的人。
也正是这样,他是个再为普通不过的人。
几年前,黎胖子还在东会市的步行街卖烧鹅皇,他从市场挑选的,就有阿香家繁养的马岗鹅。当下,胜哥出狱后与黎胖子结伙,又遇上了离家打工的范大有。
北周无史氏《步虚辞》有云:宿命积福应,闻经若玉亲。
如果真的有宿命,这就是范大有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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