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亲。”
张升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现在唇口发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转身离去。
“少爷晚上好。”丫环提着食盒,避开迎面走来的张升。
张升勉强的挤出一个微笑,朝丫环点了点头,便推门出去了。
丫环虽然好奇少爷怎么这副模样,但并不敢多问,打开食盒,将里面还冒着气的菜一一端上。
“老爷,这是夫人特意给你炖的汤,夫人说,老爷好久没回家看望夫人了,甚是想念老爷。”
丫环小心的拿起,一个精致的白瓷小罐,打开盖子,一股浓厚的香味扑面而来。
张县长也是迫不及待地喝上一口浓汤,笑呵呵的说道:“夫人的汤我也是好久没喝上到了,还是这么的鲜美,杏儿啊,你回去告诉夫人,忙完了这段日子我就回去住。”
今晚的夜色有些暗沉,只剩半块月牙露出。
丫环提着轻便了许多食盒,从县衙后门出了,一辆马车正停在外面等候。
丫环登上马车,掀开帘子顿时被里面的人惊住,有些不知所措。
只好怯生生的问道:“少爷,您怎么在这。”
里面的人正是张升,只见他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没什么,只是许久未见母亲了,想去看望一下母亲,杏儿外面风凉,进来聊吧。”
“好的少爷。”丫环坐在靠门的车座上,低着头,有些羞涩。
车夫晃动缰绳,空旷的街面上,只剩马蹄哒哒声,这会是宵禁时间,但巡逻的衙役一眼就能认出这是县长的马车。
杏儿本名已经记不得了,从她六岁被卖进张府内开始,就一直被人喊杏儿,就连她与外人交谈也是这么自称。
张升一路上向杏儿问了许多母亲这些日子过的如何,睡眠是否充足。
衙门在东城区,而张府在西城区,虽只是一方县城,但这张城已经快赶上,两个县城那么大了。
今晚的风有些大,木窗被吹的吱吱作响,张迁起身将木窗关牢。
可床铺上的宁苑还是被吵醒了,睡眼朦胧的她,先是揉了揉眼睛。
昏暗的房间内,只有一盏油灯,勉强能照亮书本上的字。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宁苑掀开被子,慵懒的伸了个手,随后借助暗沉的灯光寻找自己的花鞋。
“刚到亥时吧。”张迁捧着书靠在椅子上。
“啊!这么晚了,回去了我娘不得把我腿打断。”宁苑慌忙的给自己穿上去鞋,急匆匆的往外跑。
张迁一把拉住她的手,说道:“今晚天气不好,就在我这住一晚吧,估计待会就得下雨了。”
可能是觉得宁苑害羞了,于是接着补充道:“反正咱俩以前没少睡一个床,明天我陪你去见你娘不就是了。”
“咱俩都多大了,我都怕你大晚上给我挤下来。”宁苑指着被书本占据了一半的床铺。
张迁挠了挠头,放下手中的书说道:“你睡里面行吧。”
转身去把床上的书本抱起,找了个干净的角落堆好。
又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棉被,二人依靠在温暖的被窝中。
张迁握着宁苑的手,看着墙上的阴影低声道:“苑儿我给你讲讲我爹的事吧,这应该是你第一次听我说起吧。”
“嗯,好。”宁苑将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心跳声。
“我父亲其实就是县城里的县长,我有一个哥哥,叫张升,比我大两岁,他的生母是县长正妻,我的母亲原本只是个得宠丫环。”
“后来我意外的出生了,其实主母一开始对我与母亲,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的父亲也因为我的出现,开始厌恶我的母亲,或者说只是他玩腻了罢了。”
“在张府,母亲独自照顾着我,又要承担其他人的刁难与冷眼。”
“母亲很坚强,从未抱怨过,就这样还算安稳的到我五岁那年,我的兄长当众辱骂殴打我的母亲,我很生气,于是我冲上去给了他一拳。”
说到这,张迁紧握的拳头吱嘎吱嘎的响起,宁苑温柔的握住他的拳头,这让张迁舒缓了许多。
其实张迁说的这些,她都知道,伯母经常与她说起这件事,后面的发生的一切她也知道。
那天的张升哭的很大声,因为他的一颗牙被打掉了,他的生母刘氏闻声赶来,朝着张迁使劲踢踹,伯母很想去护着他,可几个丫环死死的按住了伯母。
张迁并没有因为疼痛而屈服,反而压着牙硬挺了下来,事后伯母抱着满身是伤的张迁被赶了出来。
他的父亲张县长,只是轻飘飘的丢给了母子俩一袋碎银子,至始至终也没有过问一句话,甚至没有眼神上的交流。
安静的听着张迁讲完故事,宁苑与他十指相扣,有些心疼道:“那你这次去找他们是为什么,你明知道他们会对你不利。”
张迁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我也不知道,可我就是想去,想去把以前的屈辱都还给他们,会试结束后可能再也没机会来这了。”
“放心那女人只是一个县长夫人,我现在是解元,她还不敢拿我怎么样。”
张迁捏了捏宁苑忧愁的脸蛋,随后吹灭了油灯,二人紧紧相依。
伯母与宁苑说这些往事,其实是希望她可以去劝劝张迁。
她也很想劝解张迁放下心里的这个疙瘩,可她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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