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眼见着海达把沾满了烈酒的羊皮纸放在烛灯下,火焰很快顺着酒精将羊皮纸烧了起来。

“你不够礼貌,这一单我不接了。”海达淡淡说着。

多兰看着这一切,他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疯了!

“你敢耍我!”男人站起拿出腰间别着的斧子就要朝海达砍去。

冰蓝色的旋风再度降临,海达如鬼魅一般来到男人背后。

不知何时,她的手里已经攥着一把冰锥对准了男人的脖子。

“敢在我这闹事?”好听的嗓音从海达双唇间传出,显得危险又迷人。

男人浑身颤抖着放下手斧,他的举动表明了他的态度。

“滚!”海达后退一步一脚踢在男人的腰上。

男人踉跄着勉强站稳,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走出屋内后,嘴里忍不住地开始骂骂咧咧,但脚下的速度却是飞快。

黑炉酒馆内,一位穿着厄努克牛皮长袍的老头不屑地看向年轻男人,他抓了一个干乳酪放进嘴里笑着冷哼了一声。

他留着稀疏的灰白长发,仅剩的长发被束成了一个马尾,脸上已经有了老人斑,藏在厚眼皮下的灰色双眼却不显浑浊。

“你要不接为什么一开始不说,我都画好了!”多兰大声埋怨道,他很心疼自己人生的第一幅画作就这么被付之一炬。

“给他个教训,顺带让你熟悉一下整个流程。”海达又给自己倒上一杯。

多兰只觉得眼前这个反复无常的疯女人不可理喻,完全不能以正常人思维去理解她。

“你现在明白整个流程了吗?”

多兰只能无奈点点头。

“去门口摇铃。”

多兰照做后,那位穿着棕褐色厄努克牛皮袍子梳着马尾辫的老者迈着罗圈腿的步伐向着小屋走来,他为人十分客气远远就朝着多兰露出一个笑容。

老者进入屋内后安稳落座问好,

“尊敬的海达战母您好,愿艾尼维亚和奥恩庇佑您。”

“也庇佑您。”老人同样对多兰说着。

多兰懵懂地对着他点点头。

海达微微摇头,这一次她的神色略显严肃,

“在炉乡,不要提那一位的名字。”

老者恍然地点点头,重新问好,

“愿艾尼维亚和熔铸之神庇佑您。”

老人的再度问好不啻于一道惊雷在多兰心底炸响。

奥恩?这是熔铸之神的名字?

多兰双眼失焦,他现在听不到两人之间的谈话,心里充斥着熔铸之神的名字和这位炉乡几千年来信仰的存在。

在神嗣地的启蒙教育中,阿尔诺尔主教从未提及过任何熔铸之神的名字和祂形象的事情,炉乡信仰的这位似乎只是一个宗教意义上的概念。

甚至,“神火工坊”也不曾教育过炉户血裔任何和熔铸之神本尊相关的内容,祂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以一个神爱世人的抽象意义存在于炉乡的圣典之内。

多兰第一次听说了熔铸之神的姓名,怎能不吃惊。

直到海达发现了多兰的异常,从桌子下踢了多兰一脚才把这个失了魂的男孩唤回来。

这个老家伙明显懂行,海达也省去了介绍流程的麻烦,她把酒杯放在桌上后摆了摆手,

“说正事。”

老者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折叠好的羊皮纸,他把羊皮纸摊开放在桌上。

羊皮纸上画着等比例的页锤,锤页画着锯齿一般的凹槽,锤头上方还有一个钉头,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标注:八页锤,1比1锻造,火纹钢锭。

多兰看呆了,如此精美的制作图他还是第一次见。

因为加雷斯锻造从不作图。

“很懂行嘛。”海达轻松开口。

羊皮纸上的作图,画作精良标注准确,海达猜测作图人大概率是某个从炉乡学成后回到部族的炉仆,这种人虽然少但也不算罕见。

海达双指敲在桌子上示意多兰,他还沉浸在这幅精良的作图里挪不开眼。

“干活了!”海达叫醒了震惊之中的多兰。

多兰拿起一张羊皮纸等待海达发话,心里同时又有些疑惑:“定做人都带图纸了,我还画什么呢?”

海达立刻就给了多兰答案,她轻飘飘地说道,

“新炉历7237年2月12日,定做八页钉头锤一把。”

多兰明白过来了,这是定做的凭据,他抓紧记录下来。

海达拿过这个凭据,掏出怀里的印章按在羊皮纸上,脂肪燃烧的气味传出,一个红色的橡树纹样出现在羊皮纸上。

老者含笑接过羊皮纸。

“一年后带着凭据来取,现在就可以交全部的定金了。”海达淡淡说着。

老者脸上的笑容僵住,他微微皱起眉头。

这不合规矩啊。

以前都是去内城威尔夫酒馆再交剩余定金的。

按照以前的规矩,定做武器的人需要先在黑炉酒馆和独眼海达确认定做武器的需求,得到海达的获准之后才能去内城酒馆和威尔夫确认下一步交易。

定金通常都是一式两份,一份给海达,另一份就是给酒馆里那位神秘的烟斗先生(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由威尔夫代收)。

交定金也有讲究,比较巨大和较为危险的定金交给海达先行处理;不太危险的,诸如臻冰、矿石和部分草药则可以直接带给古德蒙德,城门的守卫们一般不会去管这些东西,但有风险的定金是不能走城门的。

危险物品进入内城需要由古德蒙德派专人运送进去,这套流程持续了十几年从未更改过。

不等老者发问,海达继续解释道,

“威尔夫酒馆被一个不懂规矩的猎爪闹了事,那个兽灵行者刺穿了吝啬鬼的脖子。这段时间威尔夫酒馆暂时歇业,定金直接给我就行。”

听完海达的解释后,老者流露出恍然的深色,他点点头从脚下的兽皮袋里拿出了两个木盒放于桌上,他先是小心打开了其中一个。

似乎有某种虚幻的屏障破碎了,屋内顿时出现了虚幻的婴儿啼哭声,正是多兰昨晚在酒瓶里见过的婴啼大麻花。

紧接着他又打开了另一个木盒,同样虚幻的屏障无形破碎,泛着幽黑色泽野草一般的事物呈现在两人眼前。

“两株婴啼大麻花,两株唤灵草。等拿到东西后,还有各五株。”老者不敢多看木盒里的奇特植物说道。

多兰似乎听见了木盒打开后的破碎声,但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木盒那两株野草一般的植物,他的瞳孔开始控制不住地小幅度旋转,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海达把木盒“彭”地把木盒关上,多兰才缓过神来,他似乎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用力甩了甩头后,多兰回想起了刚才消失的记忆,以及一个天大的疑问。

等老者退出房间后,多兰才迫不及待地望向海达。

“唤灵草,兽灵行者觉醒仪式的另一种材料,能让灵体短暂麻痹进入恍惚状态,不盯着看就没事。”海达直接回答了他的疑惑。

可多兰的疑惑并不在于此,他颤抖着双唇开口问道,

“熔铸之神的名字叫做‘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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