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达含笑望向多兰，“是的，关于熔铸之神的信息我还知道得更多，你想听听吗？”
炉乡无论内外城都严禁信徒过度探讨这位真正的神灵，这很奇怪。
但更奇怪的是，奥恩也已经数千年没有在炉乡显示过大规模的神迹了。
如果不是炉户祭祀至今依然信仰着这位存在，以及北地少许游吟祭祀还在传唱三神的事迹，恐怕很多人早已忘记了这位古老的神灵。
暗淡的火光中，多兰看向海达那不怀好意的笑容，连忙伸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这个疯女人指不定会说出什么渎神的话出来，他可不敢听。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开始接待一个又一个前来定做武器的北地人，直到最后一人离开后，海达笑看着多兰说道，
“你今晚运气不错，今晚的定金危险不大。”
多兰看着摆放在地面的定金，有装着婴啼大麻花和唤灵草的木盒，一个鸡蛋大小的臻冰，两块婴儿头颅大小的不知名矿石，还有一个巨大的泛着青蓝色光芒的超凡生物的尾骨，尾部如同一个铁锤。听定做武器的人说，这是生活在海拔很高的山上的锤尾雪豹的尾骨。
“你等我一下。”海达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
多兰看见海达座椅的下方有着一个地下室木门，她掀起盖子后，寒冷的风便从地下室中吹拂上来，黑暗中似乎还有着隐隐的冰蓝色光芒，他眼睁睁看着海达顺着地下室的梯子爬了下去。
“那里面是什么？”多兰心里不由得发出疑问。
不一会，海达便抬着半人高的堆叠铁盒爬了上来，她把泛着红色波纹的铁盒子放在地上。
此时的门外，持续不断的叫嚷声早已响起，醉鬼们已经快喝得找不到家了。
“这是火纹盒，你把东西装好，送去古德蒙德家里。”海达顺手扔给多兰一个巨大的双肩兽袋。
多兰看着铁盒上如水波纹般的火焰纹路，他认得这是炉户祭祀用火纹钢锭打造的盒子。
将这些超凡材料分门别类放入铁盒内，多兰同时心有疑惑便开口问道，
“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放进火纹钢锭制成的盒子里？”
海达咀嚼着口中美妙的酒液，她还舍不得吞下便含糊不清地答道，
“炉户祭祀的火纹钢锭作为容器，能短暂压制超凡材料里蕴含的灵性，这能让你运输的风险降低不少，但是超凡材料不能长时间放在里面。”
“在你没学会用‘灵性之墙’封锁超凡材料散逸的灵性之前，你得用这种盒子来装运超凡材料。”
海达美美地将嘴里的酒液吞咽进肚，今年黄金大麦酒厂的新酒不错。
“‘灵性之墙’是什么？”多兰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多兰能够理解用火纹钢锭制作的盒子能够压制超凡材料的灵性，但他从未听说灵性之墙。
“还记得那些那个老头打开木盒子时的无声破碎吗？那就是灵性之墙。”
海达拿起地上装着唤灵草的木盒，冰蓝色的灵性覆盖在她的指尖，她以手为刀在木盒内刻画出四道封闭的“墙”，如同牢笼般的冰蓝色幕墙将唤灵草包裹在内。
“将自身的灵性喷薄覆盖在仪式银匕上，就能刻画出‘灵性之墙’。”
海达无需仪式银匕就能直接刻画灵性之墙。
多兰看着藏在淡蓝色光幕之下的唤灵草，他的瞳孔不再旋转，灵性之墙隔绝了唤灵草本身的特殊。
“好神奇。”多兰惊叹出声。
海达合上木盒的盖子抛给多兰，“打开它。”
多兰遵从指示打开了手里的木盒，虚幻的破碎声响起，他看着木盒内安静躺着的唤灵草，在瞳孔旋转之前就把盖子给扣上了。
“没有灵性支撑的‘灵性之墙’只能在封闭空间内有效，所以你打开后‘灵性之墙’就破碎了，唤灵草本身的特殊就会散逸。”海达解释道。
“那我怎么才能学会‘灵性之墙’规避危险呢？”多兰问道。
“在你能够熟练开启‘半觉醒状态’之前，就不要想‘灵性之墙’的事了。”海达熟练嘲讽道。
“一切的超凡力量都基于人自身的灵性，不会掌控自身的灵性，我想教你你也学不会。”
多兰看着手里木盒，他昨晚因为赫拉夫恩和艾纳的嘲笑没去找加雷斯了解进入半觉醒状态的方法，此刻心里有些后悔。
无声叹息后，他继续把材料和对应的武器图纸放入火纹钢锭的铁盒内。但他旋即想起了一件事，
“海达女士，你不能帮我制造‘灵性之墙’吗？”
海达看着多兰希冀的目光只觉得这个男孩蠢得可笑，
“凭什么？运送材料的是你，又不是我。”
多兰被她这句话给噎住，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话。
这个任务本就是古德蒙德指派给他来做的，和海达的关系并不大，他又怎么可能要求海达平白无故给他帮忙呢？
高风险高回报，多兰拿了这份钱就得把事情做完。
多兰把装好超凡材料的火纹盒码好放入双肩包里，海达和他一块走出了办公室。
黑炉酒馆内，早已喝到上头的酒鬼们大声呼嚎发泄着一天的疲惫，温独自一人将一杯杯大麦酒送到酒客桌上，一些眼尖地酒鬼们看见海达走出里屋，本想调戏温的想法也立刻熄灭了。
海达将多兰送到酒馆门前，此时已经快9点了。
从黑炉酒馆去古德蒙德家的路途要花上一个多小时，结束运送后他还需要返回酒馆和海达汇报，一来一回就是接近三个小时。
多兰看着黑暗中均匀分布的光芒，路灯以20米一座分布在焦炭街两旁，喷吐的烛火和灯油早已将玻璃罩熏的漆黑，暗淡的火光只能照亮路灯下的一小块地方。
而这，已经是外城夜晚照明最多的区域之一了。
黑暗里的光芒让多兰稍微感到些许安心，在他去威尔夫酒馆成为一名酒保之前，他做过内城街道路灯的点灯人。
再往前走，他就只能依靠月光赶路了。
“应该不会出问题的，这些超凡材料都不算危险。”多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海达已经说过，他今天的运气很好，这些材料没有危险的种类。
独眼海达看着多兰背着巨大的双肩兽袋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她无言返回了酒馆。
而在铁锈街北边的一条巷子里，满脸胡茬的独手男人看着多兰的身影默默跟了上去。
…………
鹿尾巷尽头的一处半入地式别墅上，月光和薄雾给这座精美的别墅蒙上了一层细纱，显得静谧而温柔。
多兰背着巨大的双肩兽袋走在花园小径上，他来到了别墅的对开门前敲响了门铃。
来的这一路上，多兰在心中复盘了这件工作的整个流程。
他发现有很多事情说不通。
第一件事，海达不像古德蒙德所说的那样不懂锻造，至少基本的武器形制她都是非常了解的。所以，她一个人就能够应付定做武器的前期需求，完全不需要多兰来插手。
第二件事，古德蒙德为什么要把整个交易环节分成两个部分，最终的需求确认部分为什么要放在威尔夫酒馆，要让古德蒙德先生亲自处理。
多兰很清楚，古德蒙德是炉乡真正意义上的大忙人，外城有太多产业等着他来处理。
就为了这些材料吗？这些超凡材料的价值真的有那么大吗？
他正思索之时就看见对开大门缓缓拉开，管家希约莱福先生穿着他在炉乡从未见过的整齐黑色套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是……”
多兰正欲自我介绍就看见管家先生做了个请的手势，
“古德蒙德先生都和我说了，请您跟我来。”
管家希约莱福客气地把多兰请了进来，经过昏暗的长廊后，多兰在烛火摇曳之间再次看清了这栋别墅内部的陈设。
一切都是那么精致典雅，只是……
只是有点冷。
上一次是白天来还不明显，夜里的这栋别墅确实冷得有些反常。
多兰忍不住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跟随管家先生向着别墅深处走去。
洁白大理石制成的螺旋梯旁，打着旋的冷风自下而上刺痛了多兰的面颊。
“下楼之后，您把东西放在门旁就好。”希约莱福牙齿打颤磕磕绊绊地说道。
还不等多兰应答，管家先生就慌不迭地离开了。
多兰看向旋梯下的黑暗，裸露在外的臂膀上汗毛已经根根立起，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冷？”多兰已经能感觉到，别墅里的寒气正是从旋梯下方传来的。
呼出的热气化为淡白色的水蒸气，多兰揉搓双手走下旋梯。
“怎么不点灯啊。”多兰哆哆嗦嗦发着牢骚。
黑暗中，多兰看到了一抹冰蓝色的亮光从前方的缝隙中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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