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虞无忧知道监院对她的评判,或许会嗤笑着否认。

但这位完成使命的监院早就自己先轻飘飘下去,牵着她骑了一路的那匹黑驴,连饭都不打算留就踏上了归途。

徒留行动不便的虞家主自己坐在房顶,不知道在思虑什么。

忙活完这一场,虞无忧心里有些难言的轻松。

她在想刚刚监院的话。

没有邪祟,说明钧祈并无怨恨。

齐述也没有玩弄梦境的道行。

最后的心理障碍,她的确是扫清了。

那么……太女殿下呢?

阿蛮虽然不喜欢动脑子,但优点是心细,没有放过贵人无意说起的每一句话。

之所以回得这么晚,便是因为停在京城排号,顺着太女殿下的意,主动请来了这位号称能看破一切妄相的监院。

可是太女殿下怎么会知晓她已逝的好友?

齐述的出现,好像让殿下也很意外。

他身上,还有什么被她遗漏的特别之处么?

昨夜梦醒,本想琢磨更清楚以后再动作,但阿蛮的飞鸽传信已经抵达。

出于莫名的心理,虞无忧并不想监院与齐述有直接的接触,才会临时起意搭起来这么一个草台班子。

没想到齐述入了监院的眼,她反倒没有。

着相?

她最不怕的,就是着相。

虞无忧微微侧耳。

再凝神听,屋里的动静已经逐渐变小,约莫是齐述折腾地累了。

换做以前,她连他平缓的呼吸都能听清。

现在只能猜测,他应该已经回到床榻,睡起了回笼觉。

……心是真的大。

刚刚不是还在生气么?

一般人走路也不会仰着头,齐述不会知道他方才背对着轻水时,脸上用冷漠和疲倦都压不住的落寞,在虞无忧眼中有多么让人挪不开眼。

落寞之中,还有因为气愤不自觉咬紧的牙关。

眼睛亮得像有火焰摇曳,似乎下一刻他就要不依不饶地来问自己要个说法。

这样的神色,她只在齐述梦里见过,又比梦里还要生动清晰。

他虽不曾开口,虞无忧耳边却仿佛有一声声‘小鱼’在萦绕。

哪怕不出现,她也可以肆意操控他的情绪。

她好像……

有点兴奋了。

可惜齐述的脾气熄得也快。

对于虞无忧和监院而言,齐述方才的自言自语并不私密,所以监院走前才会用那种眼神看她。

不过虞无忧觉得没什么。

她把齐述当什么?

她自己也还没有答案。

但她有充分不放手的理由。

事出有因,师出有名。

她只需要知道这个就够了。

轻水人影都看不见了,虞无忧也就松开手,将掌心里剩余的两三颗小石子随意往后抛开。

折腾这么久,太阳早就升起,晒得身上暖烘烘的。

虞无忧不喜欢阴寒,更不喜欢这种干燥的暖意。

于是她索性放弃继续思考,招呼另一边蹲在树上的阿蛮过来。

“回去吧……这次用抱的。”

原本虞无忧是不太计较上房姿势,但阿蛮无愧于她的名字,像扛沙袋般将她扛上来时,虞无忧只庆幸人已经全部被自己支开。

尤其是这滑稽的场面,没有被齐述看见。

说不出为什么不想,可能是因为并不想让外人见到自己狼狈的一面。

阿蛮注意力一直放在虞无忧身上,所以施行命令的速度非常快。

刚感觉自己悬空,没过几息,已经被好生安放回早就停在院墙外的轮椅上。

但她表情却很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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