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可料,今朝静水流深,来日观涛听潮。

苇沆城,东吴大内。

公羊放驭块宽只盈履的破烂剑条,赵庭蕤驭吴王佩剑卧夫子,在空中两相缠斗。

老黄门令杀气腾腾,无人可挡,三名广陵僧皆已毙于其掌下,只剩黑衣僧人明诘同宋氏姊妹苦苦支撑。

黑袍明诘目不斜视,僧手颤抖。只因同行广陵和尚接连横死当下,不忍直视。

黄门老阉人徐徐笑道:“世人畏果,佛陀畏因,最有可能继承广陵下一任住持大方丈衣钵的小和尚,你畏惧的又是何物?”

明诘已无先前与江鲫战于演武擂台的沉静洒脱,嘴唇干涩发紫,张口却未能言。

明诘对此置若罔闻。

“还不上前受教!”

老者五指攥作爪状,直逼明诘胸膛。

一双女剑如电刺来,铿锵之中交叉抵在老者杀意毕露的魔爪上。

老者抬掌左右用功,将远未来得及适应境界猛涨的二女各自击飞,再欲发难。

又是一条看似粗拙,实则锐不可当的剑胚,于老者手背横穿血肉而过。

琅琊欧阳涤尘,挟拂尘驭六条剑胚飞身而来,匆匆肘过险些毙命方才大梦初醒的明诘。

黄门老者吃痛却一声不吭,只是苦笑道:“那帮子镖师看来是都被收拾完了,不瞒你们,老夫授予他们的魔功,使其体魄暴增之后,气机精神便尽数入我囊中,老夫已汲取了不下二十人,你们若觉得有胜算,那不妨一齐上。”

琅琊江杨刘三人飞檐走壁,又半路杀出,不算姗姗来迟。

琅琊四人,姑苏二人,广陵一人。

面对天罡七人合围,老者淡然一笑,一双略略混浊的老眼尽显鹰视狼顾之相,又在原地运起无名功法。

天罡众人折损不少,异常谨慎,莫敢上前一步。

只见老者袍服之下,本就称不上豁达的阉人体格正缓缓收缩,一双细长手臂变化更甚,不时便几近枯骨。

老者愈加枯皱的无须脸面上,笑意收敛,那双原本青色卦爻闪动的眼睛渐渐蒙上一层白翳,伴之泊泊淌出血水。

空穴来风,有者渐无,无中生有。老者为全大局,损有余而补不足,一阵狂笑便由众人久未注目的天空中响起。

百丈高空中,公羊放与赵庭蕤,二人一同挤在那柄来头大到无法无天的古剑上,公羊放稳占上风,其刻薄狠辣的拳脚,慨之以慷挥洒在赵庭蕤的身上,赵庭蕤无力对抗,旋即从剑上摔落。

吴王佩剑卧夫子一阵震颤,在公羊放的中气侵袭下逐渐稳定。

老者运功,竟将从廿名武夫那处取来的精气转交予其徒,天罡众人恍然大悟,然也悔恨不及。

众人正欲对那虚弱的老者一报还之一报时,不料取得剑冢古剑的公羊放,已拥有真正称得上磅礴的内力,驾驭古剑如臂指使,一气下坠,在众人面前接上黄门老者。二人一同御剑,片刻便消失在了破败凋敝的大内上空。

众人追之不及,亦无余力手段应付,只能收拾残局,宋氏姊妹查看赵庭蕤伤势,琅琊师祖叔则望向空中如星的锈蚀剑条,垂手默立。

不时,众人境界不再受天罡奇阵与知天命篡改,而是复返常态。

明诘于是开始着手收殓同门尸首,一袭佝偻黑色僧衣在夕照之下显得杂然斑驳,他终于吐出一口胸中浊气,干裂双唇相碰,道:“如是我闻,世人畏果,佛陀畏因,如今孽因苦果皆起,我因果俱畏。”

直到第四批剑条坠离北固坡后,江南道六仙所掌门才各自神行御剑,赶至此地。

江南巡抚冯应龙令听差赶往北固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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