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馨回来看到顾栩念七上八下的发髻时大吃一惊:“天哪!”
这得是一双什么样的妙手才能做出如此一言难尽的发式,素馨深切意识到自己目前所掌握的词汇真是无比匮乏。
陶桃更为直观,手里拿着的核桃酥顿时掉到了地上,也大惊小怪道:“天哪!”
惨不忍睹,真是太难看了,毫无美感。
“咳,则钧非要帮忙,就这样了。”顾栩念轻描淡写,完全没透露是自己高估了楚肃的水准。
素馨和陶桃纷纷表示可以理解,要是楚肃是什么梳妆圣手那才比较值得惊悚。
三下五除二给顾栩念梳好了头发,素馨语重心长道:“梳头这种小事素馨来就好了,以后可千万别劳驾王爷了。”
过了两日,柳嬷嬷便到了。
顾栩念事先命人将别院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想住哪间屋子等人来了再自己选,便是让她挪窝她也愿意。
柳嬷嬷腿脚不太好,身子骨却硬朗,六七十岁的人了耳朵不聋眼睛不瞎,自带一股雍容气度。也不仗着自己是老资历,从从容容地指了最靠边的外间,和其他下人做了邻居,就这么住下了。
她一见了顾栩念就打心眼里喜欢,一边念叨着楚肃不懂事,委屈了这么好的闺女做他侧妃;一边又安慰顾栩念,要是想家了就回家看看,爹娘也怪想女儿的。
可是哪里有说的那么简单,她总往家跑,落在旁人眼里又是话柄。
顾栩念听着便笑,说她可不委屈。
是啊,不委屈。
她身为谦王侧妃锦衣玉食的下半生,就能换丞相府上下一百一十七条性命,世上哪里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
不过柳嬷嬷这席话,倒是提醒了她,上次赶时间没来得及与顾丞相多聊几句,倒是该回家看看。
于是她也没跟人打招呼,一个人回了丞相府,只是不知为何,门口站着的两名护院向她问好之后似乎欲言又止。
轻车熟路地进了院子,迎面撞上个端着水盆的丫鬟,冷不防和顾栩念打了个照面,那丫鬟也咬了舌头:“小、小姐回来了。”
顾栩念不解:“你们见了我紧张什么?”
那丫鬟慌忙跪下了,支吾着说不出什么来,顾栩念也不为难她,一路往父母房里去了。
她正要跨上台阶,恰巧撞见满脸倦容的顾丞相掩了门出来,顾怀之叹了口气,再一抬头看见顾栩念,倒吸一口凉气:“念儿怎么突然回来?”
原来丞相夫人自从谦王纳妃那日就一病不起,整日昏昏沉沉精神不济,请了御医来看也只说是气厥之症,只能好生休养。
她这病根就是顾栩念,顾景氏担心她不肯低头,在谦王府与人起冲突无人相帮,又担心以她的性格会强撑下去却委屈了自己。
顾栩念越听越难过,甚至没注意到,她的袖口已被自己攥出了褶皱。
她慢吞吞地开口:“则钧和盈姐姐待我都很好,还请双亲放心。”
不必再挂念她会不会受委屈了,总该清楚她是什么脾气,她若不想,谁也不能给她苦头吃。
她迅速掩饰好自己的情绪,悄悄进门看了一眼沉睡的丞相夫人便退出来,劝顾丞相也注意身体,改日她送些补品回来。
顾丞相的身体不比年轻时,为朝廷殚精竭虑,又要亲力亲为照料爱妻,两鬓白得更厉害了。顾栩念不想扰他休息,不过这几句话便告辞了。
只是她临时起意回趟家,无人来迎,也无人相送。
***
顾栩念回了别院,面上也无异常,只去找曾丰庭讨了两株老参送回丞相府,见陶桃来了甚至还突发奇想要教她些礼仪——如今她即便是在王府里走动,也不必逢人就跪下磕头。
陶桃有些意外:“我以前都是这个样子的,也没人说有什么不妥呀。”
“不一样了,以前那些人给你一点小恩小惠就要你行这么大的礼,也不怕折寿吗?”顾栩念不满道,“现在你和他们是对等的,谁再要你跪下磕头就打爆他们狗头!”
陶桃之前为了生计,只好学其他乞丐一样终日下跪磕头,称呼也是往高里喊,让人听着舒坦才愿意赏她铜板。
不过现在不需要了,在她到年龄可以做工养活自己之前,顾栩念是不会再让她行乞的。
素馨弱弱补充道:“也不能这么绝对……”
顾栩念想了想:“哦,则钧的品级的确是可以受跪礼的,不过他好像不太喜欢,要不你下次试试吧,一般来说不需要。”
从楚肃的反应来看,他好像对别人是跪着跟他说话还是坐着站着不太在意,可能躺着跟他说话对他来说需要在意的也只是内容而不是体态。
既然主子都如此不拘小节,所以谦王府里从来就没有家规。
“总之还是让她和我学吧,念王妃就别教了。”素馨抢着说。
顾栩念想了想,表示赞同——她受出身所限,学的礼仪连手臂该抬起几度几分都力求精确,确实是不好教陶桃,跟素馨学简化一点的就足够用了。
陶桃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只好认命地点点头,顾栩念让人去拿了碟点心来吃,坐在旁边围观素馨教习。
陶桃忍不住教训她道:“念姐姐,你又光吃零嘴不吃饭,对身体不好的!”
“道理我都知道啦,”顾栩念不甚有诚意地保证,“以后尽量改正,好吧?”
光是看她这神情就知道她几乎是不会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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