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永远握在拳头里,谁拳头硬,谁就是道理。

谢太后虽然纠集了一众奸佞,但他们都是皇帝的弃子,在扬州城中并没有武装力量,单凭一张嘴,现在要跟赵宁讲道理?

“孩儿理解太后的担忧,也铭记太后的教诲,不过时间不等人,请恕孩儿无礼,等明日若守不住城,孩儿再向太后请罪。”

言毕,赵宁又笑了一声道:“哦,也是,若是城破,是死是活尚且不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请罪了。”

谢太后却没有让路,满目怒色:“这么说,你这逆子想要用强,连老身都不放在眼里了!”

赵宁朝身后的陈硕真道:“你带几个人,护送太后回去歇息。”

陈硕真带着女信众,当即上前去,将谢太后众人都控制了起来。

“你个逆子好胆!好胆啊!”

“丁子万(丁大全表字)!拟旨,明日便昭告天下,虢夺赵宁太子之位,收回他监国的职权!胆敢追随他的,全都以逆贼论处!”

丁大全大声领命,然而陈文龙却呵呵冷笑道:“太后虽是金枝玉叶,但也不可妄议朝政,朝廷有三省六部六部九卿五寺二监二院一府,太子是国储,这才是真正的国本,什么时候轮到太后来妄议废黜?”

谢太后哈哈笑了起来:“太子素来懦弱,我说怎么就转性了,原来是你陈文龙这老贼在怂恿撺掇,你且看看这是甚么!”

谢太后一招手,身后一名女官便上前来,竟是取出一方龙钮玉玺来!

“这……这是官家的国玺!”

“正是!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如今官家南巡,扬州等诸多事宜已交由老身来主持,尔等莫非连这个都不认了么!”

陈文龙也是脸色大骇。

正当此时,赵宁走到他身后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用力捏了捏。

“陈尚书,礼部掌管五礼之仪制,本王且问你,太后虽然是后宫之主,但纠结奸佞,妄议朝政,该当何罪?”

这就是赵宁的表态,即便太后拿着国玺,在他眼里也不顶用!

所有的阴谋诡计勾心斗角,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就只是个笑话。

你手里没兵,名义上再如何大做文章,又有个卵用!

陈文龙之所以不敢反驳,是担忧赵宁不敢顶撞太后,更不敢无视玉玺。

但此时赵宁已经表态,陈文龙也就再没有顾忌了。

“臣礼部尚书陈文龙,半年前得圣人旨意,着制置使李庭芝督抚镇道各官悉数整顿,毋得因循误事,着太子赵宁代署国事,着礼部议妥具奏。”

“太子这监国之位是朝议所得,白纸黑字,彼时朝议有内外大夫文武百官五百六十七人,便是太后得了官家授意,要废黜太子,便请集合五百官员朝议,谁立的,谁便废,否则便不合法!”

“好你个陈文龙!”谢太后身边奸佞也才多少人,零头都凑不齐,哪里能组建一个小朝廷啊。

赵宁也不与她罗嗦,朝陈硕真道:“时候也宴了,恭送太后回宫吧。”

谢太后知道事不可为,也不是个撒泼了人,阴冷地盯着赵宁,狠声道:“赵宁,是老身小觑了你,这镇国神石若是离了扬州,你便是千古罪人,需是遗臭万年!”

赵宁呵呵一笑:“李庭芝,你为何不降?”

李庭芝知道赵宁是明知故问,当即回答道:“臣只知道奉旨守城,没听说过奉旨投降!”

此言一出,谢太后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一个投降了反贼的皇帝和太后,有什么资格职责宁死不屈的监国太子?

赵宁完全没必要跟她罗嗦,但麾下的军民士卒需要理由来说服自己,所有这些,都是赵宁为这些士卒所做。

谢太后气得面色赤紫,用龙头拐指着赵宁道:“你个不肖子孙,嘲讽皇帝,这是大不敬之罪,还不跟老身去太庙里跪下向列祖列宗请罪!”

“嘲讽?本王只是说了真话,怎么就成了嘲讽?”

谢太后顿时语塞,转头在人群中寻找了一番,如获至宝一般看向了赵宣武。

“守圣王,你怎么也这般糊涂啊!你倒是说话呀,镇守神石,乃是你毕生宿命,如何让这些奸佞小辈在折腾,这可是要动摇国本,截毁我大夏气运龙脉了!”

赵宣武照着辈分是谢太后的小叔子,老嫂嫂这么一说,更是对他的敲打。

赵宣武走到前头来,朝太后道:“我只答应赵宁,给他一夜的时间,太后难道还看不明白么?”

“大夏的存亡,便只在今夜,诚如赵宁所言,若守不住,贼军今夜入城,谁能幸免?亦或者说,太后有信心能幸免于难?还是说,太后能保住扬州城这几十万人不死?”

赵宣武此言,也是在暗示太后与陈友谅的贼军有勾连,她自是性命无忧。

可扬州城拼死抵抗,杀死了多少贼军,双方早已不死不休,扬州城破,贼军必然屠城,这扬州城几十万军民又当如何?

“这……”太后微微一愕,顿时颓丧了下去。

赵宁见她该是不再折腾了,便下令道:

“继续前行吧。”

一声令下,这些军士再无顾忌,推着镇国神石便离开了龙德殿。

因为他们都已经知道,命是自己的,若是城破,或许太后等人能活下去,但他们这些普通人,只能成为贼军的刀下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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