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秦梦周的回答,允和心中一热。倒底是知心好友,明白自己欲见亲人的迫切心情。
然而,当二人收拾停当,准备出营入城时,一名兵卒进入帐中,冲允和施礼言道:“吴将军,右威卫杨征大将军请您速去他府中相见。有关赴西域之事,不可延误。”说完,递上一个门牌。
军令如山、军纪似铁,这个道理,允和自然知晓。现在,杨征招他入府相见,虽不正式,但有要事,他无法推脱。当他接过门牌一看,却又不禁心中一悸。
门牌上赫然写着:杨府,修德里。
“难道母亲信中所写的“杨府”就是杨征的家?”允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兵卒退出帐去,秦梦周从旁观看,瞧见了门牌上的地址,心中明了了大半,遂对还在发愣的允和说道:“世事竟然如此凑巧。不过,这也无妨。庆祝之事,日后再说。此行,我与你同往,就充作随员,料来不会有破绽。去杨府的路上,你正好将这几日的遭际告知我,让我参度一下你这平步青云之谜。”
听了秦梦周的话,允和没有言语,默认这种安排。他换上中郎将的正装,吩咐帐外侍卫的军卒为秦梦周换上兵服,再备好两匹马。然后,自己默默地步出了帐篷。
秦梦周没有再度打搅允和的思索,直至骑马出了营盘,才又提起要听允和讲近日遭际的话题。于是,允和简要地把选将比武的经过,以及伍复蒙的事情,告诉了秦梦周。
秦梦周听后,半晌不语。这一切确有些匪夷所思,个中原因尤令人困惑,思来想去,一时难有结论。
二人默默无语,各自想着心事。坐下的马匹款步而行,向着修德里缓缓而来。
眼见将至杨征府邸的所在,秦梦周勒住马,面色凝重地对允和说道:“这一切的真相究竟如何,我不得而知,但遇事要从最糟的境况处打算。结合以前举子客栈夜袭等事来想,事情却有蹊跷。我想此次西域之行,虽是杨征的提议,但他显然并不热心要朝廷发兵前往,似乎守住靖远,只是出于他的个人私念,而非为国之大局着想。因此,由其承办的选将比武之事,错漏百出,怪事频发。
说到选将比武,从你所述可知,一定有实权人物在上下其手,为自己人,也就是那个惨死的鲍师古谋官。
根据你对鲍师古相貌的形容,我确信举子客栈夜袭的前一夜,来客栈中查验众举子的官员中就有这个人,我当时就对他面上的青黑胎记印象深刻。他随诸官员而来,却并不参与验看事务,只是审视各个举子。并且,他只观察武举子,对我这样习文的儒生不屑一顾。
联系到随后发生的蒙面人突袭和校场上的舞弊情形,我可以断言,那晚鲍师古随官员们同来,实际上是为了从武举子中找出夺魁的潜在对手,然后指使那班听命于他或他主子的突厥高手前来杀戮。如果我们能验看一下当晚被蒙面突厥人杀死的举子,应当都是膀大腰圆、阔胸粗腿的壮大汉子,而像你这般略显瘦弱之人,就不是杀害对象。
然而,鲍师古不具慧眼,粗浅的观察无法知悉各个武举子的真实情况只知道杀害体格健硕者,却漏掉了你与伍复蒙这种貌不惊人但身怀绝技者,终致蒙面突厥人被你二人所灭。
此后,我们的杨大将军来了。从其一味儿息事宁人,而非追究真相的行事态度来看,他即便不是那鲍师古的主子,也多半是知道内情者。
蒙面突厥人的突袭,虽未尽诛武举子中的强者,但也确实杀死了不少,这样就减少了鲍师古夺魁的压力。
在大比当日,前几名与鲍师古比武者,显然都是安排好了的。能在选拔的现场,公然舞弊,可见鲍师古的后台主人是朝中权势极大之人,此人多半就在现场监考的太子、卫王和杨征这三权贵之中。
这其中,杨征的权势地位最低,嫌疑也最小。若他公然纵容舞弊,位居其上的太子和卫王自然会出面制止。
至于鲍师古的后台主子,是太子,还是卫王,一时难以判断。当然,朝中还有不少权贵,其势不在两位皇子之下,因此究竟谁是真正的幕后推手,真是不得而知。
不过,三位监考官,包括杨征,毫无疑问是脱不了干系的知情人。
咱们初来长安,首涉官场,对于杨征这种宦海老手,定须小心谨慎应对,否则后果殊难意料。”
秦梦周一改平素的嬉闹之态,敛容正色地讲出自己的这番想法。
允和听后,轻轻点了点头。发生在自己身边的这些怪事儿,他思虑再三,也提不出令自己信服的答案。对于秦梦周的解答,他不尽信,却也感到颇有道理,或许真相正是如此。
二人又恢复了缄默,信马由缰地前行。忽听得人声喧哗,一抬头,一座巍峨气派的府邸赫然出现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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