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没有死成,不过在新选组搬离屯所的前几天,“闹出这等混账事”(出自某位“鬼副长”之口),着实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半夜(后面千鹤讲的),我后来从永仓、原田那里了解到:千鹤与雪见在我昏迷不醒时,一刻不停地守着我。

所以,我一醒来,就看见她们两个泪眼汪汪的脸,雪见很快别过头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千鹤激动地握住我手絮絮叨叨。

由于我刚刚醒过来,不知道千鹤在说什么;随后,感觉口中含着不少草药,虽然感觉冰凉冰凉的,舌头咬伤的地方仍然疼痛不已。

“伤口已经过消毒加上缝合,”等到我完全清醒过来,雪见才开口,淡淡的口气:“至于你口中的草药,”看了后边的人一眼,冲田站在那里!随后看向我,雪见语气还是非常冷淡:“可以的话吐出来吧。一直含着的话没法喝淡盐水,千鹤已经捂了一整天。”

我这才注意到:千鹤另一只手一直捂着肚子,敢情是在捂着装淡盐水的碗。

千鹤将手中的碗递给冲田,接着与雪见一道,扶着躺下的我。费力撑起身后,我在早已备好的另一只碗里,吐出口中的草药,然后接过冲田递过来的碗,将里头装的淡盐水,全部咕噜咕噜地喝光。

将空碗交给一脸不情愿,但还是老实接过的冲田,刚想开口,在舌头伤口处,顿时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口里蔓延开来。呜呜,真是好痛!我皱起眉头,眯着眼睛。

“希酱,没事吧?”千鹤看我这样,当即紧张万分。但是伤口在舌头,我又闭着嘴巴,她也是毫无办法,为难地看着雪见。

“放心吧,千鹤。她死不了的!只不过这几天里,是没办法好好吃饭啦;同样的,说话也是要等好几天才可以。”雪见说着,一脸恼怒地看着我:“饿上几天也好,以后长长记性,省得动不动就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这次还好伤口不深,若还有下次,我再也不管!”

的确,当时我怕冲田动作太快,会打晕我,咬舌头是闭着嘴咬的,也许伤口是不怎么深吧……

呵呵,我只好苦笑着。

“噗……哈哈哈。”一旁的冲田听完后,捂着肚子笑得很大声,雪见瞪了他一眼。

“抱歉抱歉,我本想忍住的。但是实在太好笑啦!”冲田边笑边说,随即在雪见怒视下收敛笑容,正色道:“我怎么记着……某人在希酱倒地之后慌张无措的样子。要不是我在的话,哦!对了,还有千鹤酱及时赶到。希酱此时,恐怕已经被扔到海里喂鱼了吧。”

我看向雪见,此时的雪见低着头,没有说话。对着雪见脸的地板上,出现一点一点的小水点,越聚越多。

是雪见的眼泪,她在哭!自从唐大夫去世后,我就从未见到过她哭过!

雪见的双手还是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地上的小水点还在增加,有的变成一大块水渍,雪见的双手,紧紧攥着腿上裤子的布,直到双手各自握成拳头。终于忍受不住,同时放开双手,掩住脸,低声地哭。

千鹤见状,跑到雪见身边跪坐下来后,轻轻抱住雪见,安抚道:“雪见,没事的!没事的!我们都在!都在!希酱会好起来的!”

她也确实该好好宣泄一下啦!我叹气。

从第一次见面之后,由于意气相投,我同雪见义结金兰,她为长,我为幼。

双方立下誓言: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再一次见到她时,雪见就告诉我:自己其实不是唐大夫的亲孙女。所以,唐大夫不让雪见同自己一个姓,并不是这样就代表唐大夫不疼她,相反,他们之间比一般祖孙俩的感情还要深。

“雪见”这个名字确实是唐大夫起的:唐大夫的医馆“回春堂”门口,是于一个下雪天,见到一个遗失的婴儿,于是善心的唐大夫就收养了这个婴儿,给她取名“雪见”。

就这样,祖孙俩开始相依为命;雪见的身世是唐大夫告诉她的,希望有一天她可以找到至亲。

但是雪见告诉我:在雪见心里,唐大夫就是她的爷爷。

至于东渡日本的机会,也是一次机缘巧合:甘道夫医生父子俩,为给幕府将军求药来至清国,行程有一站就是唐大夫的医馆“回春堂”。

让雪见与甘道夫医生父子俩同行,也是唐大夫同甘道夫医生探讨医学药理知识时,突然提出的。

甘道夫医生不假思索就同意唐大夫的提议,于是,这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在东园僧舍,唐大夫看望好友魏源时,同魏爷爷提起这件事时候,又被同样去找魏爷爷的我听到……

思绪回来,我百感交集:对雪见来说,唐大夫、甘道夫医生父子俩当然还有我,是她非常重要的亲人!我还是她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雪见失去的太多了!

婴儿时期与素未谋面的父母分离(唐大夫至死,都没有说雪见是被父母抛弃的,但是雪见心里总有这个梗),有了疼爱她的爷爷后,又因时局动荡天人永隔!

算算她已经历两次亲人离开自己,看她说起这些事情,虽然尽力隐藏,但是还是流露哀伤的样子,谁都会看不下去。

记得我听完她对自己身世的讲述后,不仅哭得稀里哗啦,还抱着她不肯撒手,直到唐大夫来找雪见,要带她回去的时候,才不舍放开她。

“雪见,你放心!我不会走在你前边,你不用担心你会再失去谁!你会很幸福的!”这是当时雪见与唐大夫启程回苏州,我送别她时,对他们两人的背影这样大喊。

想想爷爷去世时候,我只有五岁,还不是记事的时候。

所以当时我没有哭,也没有被要求去参加爷爷的葬礼,还有在葬礼上哭。当时的我,只是照着爷爷生病前一天,教我写的字一笔一划地写着。

到记事时候,因为有个惹是生非的姐姐,我总是很清楚地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能做,这也是家人很少管我,甚至对我疏离的原因吧?

因此,也养成我的淡漠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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