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廉早就到了魂塔。

她呆呆地坐在顶层大厅,脸上满是愧疚自责。

“没有找到吗?”凡廉见尉迟栖他们走来,失落地问。

“没有。”尉迟栖叹了一口气,将守护铃拿出来,“只有守护铃。”

“找不到了。”蔺琼突然插话,“那个几乎算是黑圣的本体,一被打中,就会神形俱灭。”

凡廉似乎想到了什么,深深地看了一眼蔺琼,眼里有些歉意。蔺琼无奈地动了动嘴角,示意她没关系。

“剩下的事都交给你了。”尉迟栖将守护铃放在凡廉手里,“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我们一定尽力。”

“多谢。”凡廉似乎彻底地将脸上的面具退了去,之前的懵懂无知小心翼翼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凌厉,“我想把新一任守护者选举提到现在,可以吗?”

她虽说看着尉迟栖说,但眼神不易察觉地往蔺琼那里飘了一下。

尉迟栖想了想:“应该没有破规矩,最高权力里包括这个,不过我没有用过,不是很确定。”

“可以。”蔺琼轻轻点了点头,说,“你还有圣令,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没人敢说什么。”

“好。”凡廉点点头,“那我先走了,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尉迟栖点点头:“我让闻欧带你下去。”

凡廉点点头,往楼梯口走去。

蔺琼突然叫住了她。

“凡廉,”蔺琼说,“你的天赋已经开始苏醒了。”

凡廉脚步一顿,不明所以地看向蔺琼。

蔺琼疲惫地笑了笑:“注意安全。”

凡廉想了一会儿,没能想明白,索性先处理眼前的事,作为回应地向蔺琼一点头,然后飞快地消失在楼梯口。

尉迟栖起身,对蔺琼说:“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刚刚没有伤到吧?”

“无妨。”蔺琼毫不在意,“后天我要去一趟招摇,你能不能带我去?”

“招摇?”尉迟栖想起了云一酒的传音,“要是没出任务的话可以。”

“接下来到日子可能会不太平。”蔺琼看了看依旧在那边坐着的噬魂兽,向它招了招手,噬魂兽立刻听话地走了过来,“你们也要多加小心。”

尉迟栖:“知道,魂塔很早就开始最高戒备了。”

“你也要小心。”蔺琼又说,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手在空中凝出了一个光球,“这个,拿着。”

光球顺着他的话音落在了尉迟栖面前。

“这是什么?”尉迟栖伸手接住,触到的那一瞬间光球立刻变成了一片镂空圆片,“这是……圣令?”

“圣令其实还有一个作用,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蔺琼透过他,似乎看见了当年的安栖,“它能救你一命。”

尉迟栖一愣。

“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睡了。”蔺琼说。

“好。”尉迟栖没有多说什么。他觉得自己应该找一个地方坐下来静静地理一理一些事情。

一个很安静,没有干扰的,最好能刺激他的一些记忆的地方。

好像,魂塔的底层就有这么一个地。

凡廉站在大殿上,面色阴沉。

莫一妍站在下面,脸上不屑的表情一点都没有遮掩。

“跖兰前辈牺牲了,”凡廉手一挥,地上突然冒出来了一大截藤蔓,藤蔓飞快地编织在一起,最终落成了一张简单的椅子,凡廉随随便便地往上面依靠,端端正正地架着腿,“我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一片沉默。

“不敢说?”凡廉冷笑一声,“那就我先给你们开一个头吧。”

凡廉的目光落在了莫一妍身上,莫一妍莫名地感到一丝害怕。

“十七年前,跖兰成功担任守护者一职,负责南方的川平区,川平石蛇多,每年都有大规模的暴动,跖兰接手,五年之内因为石蛇死伤的人数加起来没有过去一百年多,十三年前,跖兰被七十一任最高权力守护者选为培养人,开始接手圣殿核心事务,十一年前,七十一任最高权力守护者正常退位,跖兰接手,成为第七十二任最高权力守护者。”

“就在她成为最高权力守护者的第二年,第六百四十一届守护者选拔开始,这件事几乎可以载入圣殿史册,有谁知道为什么吗?”

沉默。

“因为那一届只有三个守护者成功在最后的测试中活下来,”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众人寻声看去,发现是医逢,“这是有史以来圣殿守护者通过人数最少的一次,也是唯二的一次测试出人命。”

守护者们中间难得出现了杂音。

“第一次是三百多年前,”凡廉接着说,“因为天鉴国国王蛮荒不满圣子,想要取代他,圣子答应了,离开了圣殿,同时撤去了他的一切力量。不出一刻钟,魂塔感应到了,魂塔守护者开始联系当年的最高权力守护者询问情况,最后不得已让蛮荒去对付。”

凡廉似乎有些不想继续说下去,停了一会儿。

“之后蛮荒控制住了魂塔的力量,”秀鱼插嘴,丝毫不在意周围的目光,反正他天天计算这圣殿的开支,基本算是“与世隔绝”,从来就没有担心什么争权夺势的漩涡卷到他身上,“不过蛮荒做完这一切几乎废了。这件事几乎持续了一个月,守护者的选拔也在这一个月结束,因为最后一场测试的黑气突然暴走,在场守护者都没有准备,场面十分混乱。不过奇迹的是,最后只是受伤了十六个守护者,而外面战场也意外的没有大规模死伤,最后他们把圣子找了回来,一切回到正轨。”

“有没有人知道,这六百四十一届的选拔死了多少人?”凡廉眯着眼,目光落在了芥泉身上,“芥泉,你是这一届的,你知道吗?”

芥泉之前很少被注意到,此刻她突然被凡廉在众人面前点名,当下连话都说不利索:“我……我当时是测验的……最后一名……我记得是第……六十九名,但出来的时候……我是第三名……”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但大家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死了六十六个人的测验,没那么简单。

有些人还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不是那一届的。

“你呢,武酋,”凡廉的目光又落在另一个守护者身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那一届的第一名,你对那场测验有什么印象吗?”

武酋点点头:“有,黑气失控,控制人心,我这个人比较无趣,没有那么多东西可以给黑气利用,便没有受很大的影响,小泉还是我带出来的。不过我没记错的话,莫一妍是那一届的第二名吧?”

“你没记错。”凡廉不等莫一妍开口,就接着说,“我们继续,同年的十二月底,跖兰照例回家,本来是想看看父母就会到圣殿处理好一整年的任务记录,却没能及时回来,那是跖兰第一次延长离殿时间。莫一妍,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吧?”

莫一妍冷冷地说:“太久了,忘了。”

“没事,我告诉你。”凡廉说,“那是因为她刚好赶上了她父母的葬礼。一起下葬的,还有你的父亲,莫一妍,你真的想不起来了?”

莫一妍脸色一变。

“不过准确来说,那不是你的父亲,”凡廉微微地笑了笑,“这副躯体不是你的,这副躯体的主人是莫曲,跖兰前辈的朋友,莫曲当年被噬魂兽伤到,之后又因为虚弱才让一丝脱离控制的黑气融合进她的魂魄里,这时候有人告诉莫曲的父亲,南方有一高人,可让莫曲有一线生机,莫曲的父亲立刻带她去了。可没想到半路上先碰见了你的人,你的魂魄乘机进入她的体内,将莫曲的魂魄一点点地吞噬,最后完全占据她的身体。”

“这是圣子允准的,”莫一妍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况且她本来就是必死之人,我也不算是害人。”

“必死之人?”凡廉觉得好笑,“你怎么知道她必死?”

“那可不是普通的黑气,”莫一妍说,“噬魂兽已经伤了她半条命,那黑气融入,又将半条命吞噬,你说她还能活?荒唐!”

“一丝黑气半条命,”凡廉说,“那魂塔守护者被整片的黑气穿过肩膀,是怎么活下来的?”

莫一妍皱了皱眉:“她……”

“还是说,”凡廉轻声说,“黑气里有什么东西混进去了?”

莫一妍脸色煞白。

“莫曲有一种天赋,跖兰前辈有一次无意间提到过,”凡廉接着说,“那种天赋很少见,叫做同化。”

“同化?”有一个守护者忍不住问,“那个真的存在吗?”

“什么是同化?”一旁的守护者问。

“就是能够把别人的力量甚至生命化为己用,限制条件目前没有发现。”那位守护者解释到,“可是这个不是已经不存在了吗?”

“存在,”凡廉笑了笑,“只是这种天赋有一种前提条件,也就是因为这个,才会让人觉得这种天赋已经消失了。”

“什么条件?”武酋问。

“血统。”医逢开口,“招摇国血统。”

一片哗然。

“莫曲有一半的招摇血统,”凡廉没有在意那些吵闹,她一开口人群就自动安静了下来,她微微一笑,看向莫一妍,“你是知道的吧?”

“不知道。”莫一妍斩钉截铁地说,“我不像你,读过那么多书,知道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天赋,我虽说是借用了她的身体,但那只是碰巧。”

“碰巧?”凡廉微微地偏了偏头,“碰巧就把六十六个候选人的天赋和生命占为己有?”

武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煞白。

芥泉也一样,手不自主地微微发抖,脚步悄悄地退了一步,让自己离莫一妍远了一点。

“胡说八道。”莫一妍冷笑到,“你把我们叫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些无依无据的事情?你想过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外面那些人的生命在你眼里一文不值吗?”

“无妨,”凡廉不紧不慢地说,“魂塔的人帮你看着,不劳你费心。”

“魂塔?”莫一妍说,“魂塔没有权力干涉圣殿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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