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策,十足地失策!

待眼睛适应了黑暗,她下意识扫了一眼四周,只觉屋内陈设整洁利落,简朴之余又透了几分大气,没有半点眼熟之处,分明不是她先前住的地方。

回头想想,当时萧行之的状态实在古怪,好似受了伤,又好似中了毒,半死不活的样子,瞧着就很不靠谱,她有些不安,生怕这是司马绎的地盘。

不等细细思量,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她哀叹一声,除去腹中饥饿,这嘴巴也是干得很,两相夹击,并不比背上的伤好过多少。

她挪了挪身子,挣扎着下了床榻。

一起身,迎接她的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好在她急忙扶住了一旁的床柱,这才免于摔倒的厄运。

然而她这一动作却扯到了伤口,一时间疼得脸色发白,额角直冒冷汗。她咬牙伏在臂上喘了会儿粗气,直到那阵晕眩感退去,这才头重脚轻地往外屋挪去。

不巧的是案上茶壶空空如也,一点儿水都没有,她嘴一撇气一叹,再度起身朝门口走去。

“哐啷”一声响,一不留神撞到了一张曲足案,脚吃了痛有些站不稳,便扑腾了手撑在近旁的书柜上,只是起落的手势太过慌张,无意中打落了几本书册,而后也不知是触到了哪处机关,原本贴墙安置的书柜竟缓缓地自行滑动起来。

她猛地一惊,这……书柜之后竟是一间暗室。

她深知自己无意间触及了隐秘,唯恐招来祸事,便也顾不得锥心之痛了,只想着尽快将其恢复原形,只是心念方转,那门已赫然大开,一股透骨的阴冷气息迎面扑来。

凌歌忍不住哆嗦了下,迈足的动作一滞,下一瞬一道劲风袭来,她心道不妙,忙侧身避过,便见身后烛光晃了一晃,徒然暗了些许,而后只听得“哐啷”一声,暗处里便腾地冒出一只手,如闪电般快准狠地扼住了她脖子。

痛——无处不在,宛如万蚁噬心,一遍遍地凌迟着她的神经,而鼻端的空气逐渐稀薄,窒息感就快要将她没顶,她想掰开那手让口鼻得以喘息,却发现连抬手都觉十分费力。

死亡,仿佛只是下一瞬间的事。

可她实在不甘心,求生的本能让她绞尽脑汁想着对策,此时却见黑暗中一张病态的脸渐渐浮现,一双眸子红似泣血,眼神似聚还散,神情冷漠,唇角却微微勾起,周身弥漫着一股遮掩不住的暴戾之气。

凌歌瞳孔微缩,怎么会是他?

“师……兄……”她艰难万分地挤出两字,一出口便碎得不成样儿,连她自己都不寄予希望时,却恍然察觉喉咙上的钳制稍微去了些力道,她心下重新燃起一线光亮,忍着剧痛努力绽出笑颜,“萧行之,你要对救命恩人……痛下杀手吗?”

那死气沉沉的眸子竟蓦地一怔,手上力度亦随之尽去。

凌歌终于得以自由,却因浑身乏力而跌倒在地,她脸色惨白冷汗遍布,后背一阵湿濡感,却仿佛已经感觉不到痛意,一时也分辨不出究竟是汗水还是血水。

她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忽而呼吸一滞,只觉胸口一阵刺痛,竟呕出一口血来。

她呆了一下,而后听到几声古怪的碰撞声响,紧接着脚腕一痛,好似被什么东西砸到了,她屏住呼吸定睛看去,却见那东西竟是碗口粗的铁链,再一细看,发现有四根之多,一端连着墙壁一端锁着萧行之手脚。

她顺着铁链看去,见他仰躺在地,双目紧阖,已是晕死过去。

她松了一口气,当下第一反应便是想远远逃开,然而刚爬起身,她又硬生生顿住了步伐,转而回身去探看他状态。

只见他眼球血红,耳朵流血,额头触之烫手,鼻端呼出的气息却是凉一阵热一阵……

这是怎么了?方才他的样子甚是古怪,不像是有自个儿意识,莫非是走火入魔了?而这铁链……是用来困住他的?

凌歌担心他醒来后又对自己不利,便也不再多想,扶墙起身,冷不丁一阵痛楚袭来,迫得她眼前一黑,几欲瘫软在地,她咬了咬牙,步履蹒跚地走出了暗室,又强撑着走远了几步,这才放任自己跌坐在案前。

案上放了一套精致的茶具,她拧眉瞧了一眼,将茶壶扫了出去,后者“咚”地一声掉在地上,咕咚转了几圈停在角落里。

她现在浑身是伤,实在没力气走出去喊人,也只能出此下策了,若是萧行之被惊醒,挣脱铁链将她杀了,那她也只好自认倒霉,谁让她动了恻隐之心,狠不下心来见死不救。

她接连丢了几只杯盏出去,在寂静的夜里制造了不小声响,到手中仅剩最后一只时,那紧闭了许久的门终于被人推开。

此时她已力竭,半个身子伏在矮案上,听到响动,她强打起精神抬眼望去,只觉事物入眼俱都变形扭曲,根本看不清来人的面目。

“女郎,发生了何事?”

凌歌脑子嗡嗡作响,也没听清那人说了什么,只伸手指着身后的暗室。

那人有些迟疑,立在原地并未有动作。

凌歌见此不得不开口,“暗室,他晕倒了,情况不好。”

果然是伤到嗓子了,说句话就跟吞刀子似的,刺痛不已,她一字一顿地将话说完,而后伏在案上咳了起来,直咳出一口腥甜之味,又牵出一阵前胸后背的钻心痛楚,疼得她脸色一阵赛一阵地苍白。

那人见她如此,又迟疑了一瞬,这才急忙忙地往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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