孁儿与李瑁对视，但却对马车上端坐着的中年车夫冷道：“你怎么一直看我？”
这个车夫不是寿王府的，而是出发前汝阳王亲自安排的，李瑁也没太在意，猜想兴许是个护卫自己周全的高手，但看其憨厚老实的面相，倒更像个粗糙的庄稼汉。
“嘿嘿，姑娘好看所以多看了一眼，恕罪恕罪。”车夫行礼道歉。
“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了。”孁儿威胁一句直接走向李瑁，走近了朝元真说道：“书呆子，我与殿下说几句，你回避。”
元真起身乖乖回避。
“这几天身体有什么异样？”孁儿警惕察看四周问道。
李瑁重新仰躺在地，他和元真已经习惯了这个凶巴巴的侍女，也乖乖回答道：“没什么别的，就是那条血线又长了点，怎么？该有点什么异样么？”
“没有就好。”
孁儿正准备离开，却被李瑁的一句问话留住了。
“孁儿，跟我说说这世上的妖吧。”
的确，在一千二百多年后的世界是没有妖的，带个妖字的也只有泰国最多的那种。
孁儿冷着脸，一双大黑眼睛忽然敛过异彩，说道：“今日本姑娘高兴，就跟你说说吧。”
李瑁不会知道孁儿哪来的高兴，远处的车夫也不会知道，方才还威胁要挖他眼珠的姑娘，会因为他的一句夸奖而高兴。
“妖，其实是你们凡人的称呼，我们自称为羲。”
“我们羲自古就存在于这个世上，或许比你们人还要早，羲善修炼，借天地灵物之灵可现其形，譬如那曲池的蛟妖，正是借了蛟蛇之灵，不然羲与人无异，只有瞳孔肤色的细微之别，但羲一旦动用修炼之力或现灵物之形，头发就会变成红色。”
李瑁扭头望向孁儿的长发，却听她没好气地说道：“别看我的头发，我比较特殊，就算动用修炼之力也不会变红。”
李瑁微微一笑，这是孁儿第一次亲口承认自己是妖，不过李瑁也早就有心里准了，他忽然眼前浮现出那个给自己吃心的身影，好奇问道：“那她借的是狐狸的灵？所以她是狐妖？”
孁儿转头默默的望着李瑁，大黑眼眸中波动着复杂情绪，神情第一次显得那么落寞，她嘴角一扯算是轻笑了下：“听完我说了妖，是不是觉得妖就是怪东西，就不该跟你们人生活在一起？知道我是妖了，是不是很怕？”
哪知这一番质问下换来的只是李瑁的微微一笑。
李瑁重新望向天空，淡然道：“这世上应该有很多比妖可怕的人，其实区别不在于生为人还是妖，而在于内心。人可为兽，也可为神，妖亦如此。我觉得孁儿你很好，我见过的女人多了，其实你笑起来会很好看。”
孁儿“哼”了一声，骂了句“登徒子！”
话音一落，孁儿全身冒出一股杀气，惊得李瑁赶忙坐起，生怕眼前这只妖要干什么事，但见孁儿没有发作，只是转头望着远处。
孁儿此时的视线正在不断放大，这种瞳力如同开了倍镜一般，片刻后她看到了一骑突然出现。
周围的人还没有发觉这一骑，直到马蹄声渐进，两百千牛卫才在右千牛备身将军的指挥下警戒护卫起来，有十几骑上前询问。
来骑着大理寺官衣，后腰别一把不似大唐横刀的长刀，俯趴在马身上，右手正按着左肩怕是受了重伤血流了大片，他发色呈栗像是胡人，但大理寺从不收胡人为官，这时他抬起头来是张年轻脸庞，苍白了点但是唐人面相，眉宇间英气磅礴，他虚弱道：“我是大理寺正裴少卿，不知前方是太子还是陈玄礼大将军？”
也怪不得此人这么问，毕竟千牛卫出长安城要么是圣人出巡，要么是太子出巡，再不济也是左龙武大将军兼左千牛卫大将军陈玄礼奉旨办事。如今圣人年迈不再出长安，所以在长安城外见到千牛卫，不是太子，就一定是陈玄礼大将军。
哪知领头的备身小将回复道：“是寿王。”
“寿王？！”
此人瞬间泄了气，重新俯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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