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潇潇止步,若是去祭奠亡人,她的确不能去,更何况她与沈长风的交集亦是不深,她望着他一点点深入密林直到完全看不见他的影子,才收回了目光。

或许,这个时候应该让他一个人。

沈长风沿着小路慢慢朝着林中摇着轮椅前行,林子的深处是一片平地,平地上静静耸落着两方孤坟,孤坟后面是长江,隐隐约约之间可以看得见长风渡。

他停下了轮椅,却是看见母亲的坟前坐着一个人,这个人举杯,似乎在饮酒,而且那个背影很是熟悉。

“阁主?”他轻声道。

沈初沉回头,眼神定了定,半坛半云酿入肚,眼神之间已是有些许模糊,幽幽月色之下,他似乎看见了那个许久未归的人儿。

“阿念……”沈初沉喃喃,缓缓伸出手想要触摸那一个影子,但是却有怯怯地收回,“不,你不是阿念。我的阿念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他从未见过这般的阁主,与平时对于生杀予夺的那般冷酷无情截然不同,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寻常人,也有悲喜。

“阁主。”他靠近了一些,今日是母亲的忌日,从母亲去世的那一个夜里,整整十年,这十年的这一天夜里,沈初沉都会来这里一夜宿醉,而他则是静静地站在月色的阴影里,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也是一夜。

他的眼神不禁沉了沉,看着那个转身看着他的人,他的发上也出现星星点点的银色,原来那个只手之间翻云覆雨的男人也会老?

也真是讽刺。

“风儿。”沈初沉定睛,方见是沈长风,眼眸之中透着丝丝欣喜,然而欣喜之色却在看见他坐在轮椅的那一刻,眼神瞬间森冷下来,“你来了。”

他没有回应沈初沉的话,绕过沈初沉直接到母亲的坟前,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花摆在母亲的坟前,然后将藏在胸前的黄纸压在坟头。

“风儿,回风陵阁吧。”沈初沉缓缓站起,背对着月色,许久才道。

他没有理会沈初沉的话,夜深渐冷,婆娑树影之下他拂袖拭去碑上的尘土,风拂新叶,沙沙树声,微微摇晃。

片刻沉默之后,他微抬眼眸,“阁主,作为一枚弃子,我还有回去的必要?”

“弃子?”沈初沉心下一凉。

他停下手,重新靠在轮椅的椅背上,眼眸之中闪烁着丝丝不屑之意,轻蔑道,“难道不是吗?”

“你便是这般对我这个父亲说话!”

他合上双眼,徐徐睁开,漆黑的眼眸之中不带感情,冷漠充斥在他的身侧,“从十年前的今天起,你便再也不是我的父亲。”

沈初沉双拳不禁紧握,整整十年风儿都没有叫他过一声父亲,一直以阁主那么生分地称呼,原来真的是这样,因为阿念的死,他和风儿之间已是鸿沟,哪怕无论自己如何弥补。

“你母亲的死,我难辞其咎,你也可以不认我这个父亲。”沈初沉的身形向后晃了晃,目光落在墓碑上,“作为风陵阁苍梧刀的主人,难道就要弃那么多追随你的人与不顾?”

他伸手毫不犹豫地解下了腰间的苍梧刀抛到了沈初沉的面前,沉默地倚靠在轮椅上,也没有去看沈初沉。

看着被那样抛弃的苍梧刀,沈初沉此时却什么脾气都没有了,他默默地走过去,蹲下拾起那把苍梧刀,当年他将这把刀亲自交给长风,而如今却是变得这般境地。

如此郑重地交于,却被如此随意地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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