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时分,天边亮起了光芒,呈发散状地射出,让人一时睁不开眼睛。

林中早已传出群鸟的嬉戏声,它们自由地飞翔在高矮不一的树木之间,偶尔停在枝头,左右摇晃起小巧的脑袋,打量着不远处空地上的那一大片军队。

将士们已陆陆续续地起床,穿好了衣裤和铠甲,有的在活动筋骨,有的在简单地洗漱,一会便要出发启程了。

“你昨晚什么时候回帐的?”关羽斜眼向张飞问道,语气略有些责备,同时穿上了捡来的那件黄巾士兵的铠甲,里侧还嵌着他的圣石,虽然之前有被张飞顶得稍稍松动了一些,但还不至于会掉落。

“不太清楚,不过我回来时你都已经打鼾了。”张飞瞥了关羽一眼,似乎在抱怨他自顾自地先入睡了。

“你们这对小夫妻又闹别扭了?”刘备撩开门帘,看起来精气神还不错,只是在椅子耷拉着脑袋睡了一晚有些落枕,抬手使劲揉着脖子,“动作快一些,就要出发了。”

“玄德呀,刚才我的士兵来报,说在树林里处决了一个刺客,本是昨晚打算刺杀你我的。”曹操大摇大摆地走来,用一块白布擦了擦脸,随后交到了身后的杜玉房手中,显然是故意要在刘备面前炫耀。

杜玉房面露难色、眉头收紧、低着脑袋,两眼有些红肿,似乎是为了吕布和貂蝉的死去而哭了一整晚,她更换衣服,腿伤也已没什么要紧了。

“不好!”关羽听到曹操的话,快步走出了帐房,同时说道,“已经死了?那可是洛阳城吕家的孙儿。”

刘备和曹操相互对看一下,随后便很快明白了,眼珠快瞪了出来,赶紧焦急地跑向事发地点,张飞则跟在了他们身后。

男孩被一根麻绳勒紧了脖子,高高地吊在一棵粗壮的树枝上,瘦弱的身体随着早晨的轻风微微摆动,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珠上翻着,嘴巴张得很大,早已没有了呼吸,死状十分痛苦。

刘备和曹操看呆了神,仿佛见到了异常恐怖的情景,表情极其僵硬,各自睁大了眼睛,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吕荣。”曹操记起了男孩的名字,轻轻地叫唤了一声。

“主公,他本打算趁夜行刺,被我们发现了。”刘备和曹操的身后站着两个曹军士兵,其中一人带着笑意的语气开口说道,他们昨晚在树林中见到关羽放走了吕荣,便想借此在曹操面前表功,于是下了杀手。

“正是、正是,我们怎可任主公的安危于不顾。”另一个士兵也跟着说道。

曹操咬紧牙根、悲愤难耐,一把抽出腰间的青釭剑,急速转身,猛地刺进了一个士兵的面门,剑刃锋利,直接从后脑插了出来。

另一个士兵被这一幕吓破了胆,立刻跪下来,不停地磕头求饶。

周围的所有人都不敢吭声,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曹操抽回利剑,那士兵如同一块死肉瘫倒在了地上,鲜血像闸口损坏的水源一般流出。

曹操沉重地喘着粗气,眼睛瞪得很吓人,举着利剑的手有些颤抖,剑尖很近地指着另一个士兵,下颚都凸了出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暂且留你一条贱命,把荣儿放下。”曹操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强烈的怒气,“好好埋葬,若敢怠慢,小心你的脑袋!”

“是、是,主公息怒!主公息怒!”士兵说完便连滚带爬地跑去松开了麻绳,将吕荣的尸体降到地面。

刘备低下头,慢慢地俯下了后背,十分谦卑地对着尸体行礼;曹操插回了利剑,缓步走去,来到刘备身边,做出了相同的举动。

“怎么回事?死者是谁?”张飞凑近了关羽,轻声问道。

“你行刺董卓那晚,他们躲进了客栈掌柜一家,误会那家人要告发,结果合力杀了六口人,只留下两个孩子,这便是其中一个。”关羽的表情十分沮丧,语气很低地回应,“他流浪到了下邳,恰巧遇到我们前来追击吕布,本想于昨晚行刺报复,可结果……”

“什么?那还有一个孩子呢?”张飞眉头紧锁,惊讶地追问。

“似乎也已经死在野外了。”关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啧,真惨。”张飞重重地闭了下双眼,“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件事?”

“你当时身受重伤,他告诉我时你正在昏睡。”关羽一边回答一边拔起一根杂草放进了嘴里。

张飞看着刘备在尸体前俯背的身影,想起了他曾经的暴行,依然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可此时却又感觉似乎少了一些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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