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韩牧钊的论断,曹利用不置可否。

他语重心长地言道:“牧钊,你一定要吸取我的教训,用兵有道,朝政也有道。对于上殿,不要以为真性情便是赤诚可表。

“我自诩侍君表里如一、处事公正无私,却刚愎自用表露无遗,结果让太后忌惮愤恨,这是杀身之祸的起源。第二,对付奸邪,不求实证,只以厉色严辞威吓镇压,徒增怨怼,未撼根本。第三,未能知己知彼、轻敌莽斗,身处危境而不得自保。”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久经沙场,历尽战事,想不到,在朝堂之战,却犯了重重兵家大忌。”

曹利用一番深刻自省,韩牧钊没有听出义父的过错,他只听出弄权者的鸷毒、失政者的袒庇。他阴狠地回道:“义父,我没有想过博得太后的公正,也没有想过找出这些奸滑狡诈之人的实证。”

屋顶上的纪延修用余光看到杜军祥又提着一桶水走到缸前,他伸出手臂,“嗖——”射出袖箭,同时,他也飞身跃下。左手挟住杜军祥,右手提住水桶,翻手将桶中的水倒入水缸。

袖箭贯入杜军祥脑袋的穿透之声,被倾倒的水声完美掩盖。

他轻轻将臂弯中的尸体放下,向院外做了一番手势。院外毫无声响,却有一道黑影划过暗空,跃向前院;而另一道身影则翻进这后院。

纪延修将手中水桶递给他,让他继续打水。自己则贴近后窗。

曹利用微蹙双眉:“刘家婚宴的刺客是你的人?”

韩牧钊回道:“不是。”

曹利用点点头,知道牧钊准备行动但尚未行动。他凝气问道:“何为胜利?”

义父的语气并无指责,但却是明确的指正,韩牧钊像个学童一般拘谨地答道:“兵不顿,而利可全。”答毕,他心有所叹,恳切地问道,“义父,您想让我怎么做?”

曹利用握住他的肩膀:“答应我——”

后窗外,打水的轱辘声又响起。

一支利箭,穿过窗纸、穿过寝床幔帐,直向曹利用射来。

因为打水之声的掩盖,当韩牧钊听到利箭破帐而过的声音,想要反手击落却已来不及。一直跪伏的他急速拔起身驱,扑向曹利用的胸膛,想要推倒义父。

但是,滑动的木轮却吱扭着带动轮椅缓缓地歪斜不肯倾倒。

而曹利用则下意识地用双手按下韩牧钊的双肩。

利箭——穿过韩牧钊的发髻,直插入曹利用的左胸口!

“义父!”

韩牧钊滑出利箭,狂啸着看向曹利用。

曹利用吃力地吐出最后三个字:“正义亡——”咽下最后一丝气息。

此时,前院、内院纷纷响起利箭划破夜空的暗响。

射向韩猛的箭却不只一支,不同方向的几支箭同时向他射来,他应接不暇,一阵忙乱。

突然,又寂静无声。

韩猛跑进内室,看到倒地而去的曹大人,看到崩溃的韩牧钊,他血泪痛涌,飞出房间,前院后院地一阵狂奔。

当他确定,刺客已无踪迹,他踉跄地跪倒在院中,抽出一个纸筒,放出一枚信号弹,伏地痛哭。

安全撤离的纪延修,回头看到照亮远空的信号弹,黑巾空隙中的眼睛流露出一道寒光。他向手下问道:“杜家还有什么人?”

一直监视杜家的暗探回道:“刚才没有见到齐立勇。”

纪延修下令道:“处理掉。”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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