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则身材颀长,却因为谦恭而显得并不挺拔。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流露着随时以礼相见的表情。

刘悯好整以暇地悠悠前行,纪则温文尔雅地向其施礼:“主司大人。”

“延修,”刘悯叫着纪则的表字,“有时间和晟远、晟翾多聚聚,不要总闷在大理寺。”

“是。”

两人又多聊片刻,纪延修先刘悯一步离开,阳光洒向他走路姿态有些颠簸的身影。

刘悯心中为这孩子可惜,延修生得一表人才,为人谦逊、办事干练。遗憾的是,早年身患残疾,现在多多少少还留有形迹。

刘悯不禁慨叹——世上难有完美,除了,自己的两个儿子。晟远成熟稳重、文武兼备;晟翾豪爽豁达、机敏聪颖。

刘悯不禁聊慰——有此二子,人生足矣。

“父亲!”

刘悯刚刚换好便服,从书房门外便急切地迈进一人。

刘悯没有正眼看他,也知道他那双豹眼正渴望地看向自己。

刘悯坐定,抬眼看向他,看着他焦灼的样子,不免嗔怪道:“太后决定后自会有旨意。朝堂之上都是国家大事,哪有功夫讨论你的儿女私情。”

刘晟翾讪讪地笑起来。

刘悯郑重地言道:“晟翾,今日早朝上,太后与陛下都面有愠色。而且,陛下竟设局召韩铮回京,一定是陛下强烈抵触太后对王家的安排。如果娘娘不想与陛下冲突过甚,你就不得不放弃。”

刘晟翾愣了一下,却瞬间拔出拼命的样子:“决不!”

刘悯看他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失仪失态,不禁训斥道:“怎么?为了一个女子,你要反了不成?!”

“父亲,她不是一般的女子!”

见父亲没有阻止,刘晟翾讲述了一件他认为可以打动父亲的事:“两年前在宝津楼看百戏,我与延修他们打赌,输局的人请对面女眷吃梅花酒。

“我命人送去后,却见她起身离席。我想——想扮成偶遇,于是跟在她的身后。却听见她说——现在轻松了!婢女问她,不喜欢闺阁闲谈吗?

“她说——一个好义施恩,一个知恩图报,为什么要不屑太后娘娘与刘大人这种难得的情义呢?”

刘悯脸色一沉。

刘晟翾试图加重此事,言道:“一定是我送了酒,反而遭到那些所谓大家闺秀的奚落。父亲当年仁心好义,收养了一个贫家女,谁曾想这女子今日成为庙堂之上权倾威然的太后娘娘。娘娘感恩于旧日相助的情谊,与父亲结为兄妹,拜父亲为腹心之臣,怎能说是我刘家攀龙附凤?!”

刘悯打断他:“休议论长辈事!”

刘晟翾转回原意:“一定是那些势利小人,欺负我们当时老实本份,芮萱听不下去这些非议,又不愿与人争执,所以宁愿离席躲清静。父亲,这是一个十六岁少女的心地呀!”

刘晟翾见父亲脸色有些暖意,更深刻地分析道:“有这样的子孙,我想王家也一定是厚德淳朴的门第。”

见父亲还在犹豫,刘晟翾郑重其事地说道:“在我心里,芮萱不卑不媚、不清高不流俗——我非她不娶!”

刘悯抬眼看了看他,故意问道:“怎么,不是因为她是天下最漂亮的女子吗?”

刘晟翾“嘿嘿”地笑道:“那是小时候的童言壮语了,父亲您还记得?”

刘悯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刘晟翾仍笑着,但声音有些变得温柔:“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天下最漂亮的人,但是,在我眼里,她最漂亮、最温婉!”

听到儿子的亲密话,刘悯心中满是暖意,但是,表面上却轻斥道:“男子汉大丈夫,以后少说这样的话!”

刘晟翾“呵呵”地笑着回应。

看着满脸洋溢着期盼与幸福的晟翾,刘悯心中的情绪有些沉重。他不得不暗自思量,为了儿子的“非她不娶”,刘家需要做出怎样的权衡。

门外却响起了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刘晟远信步而入:“父亲。”

“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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