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细密的积云不断滚动,似愤恨,似怒吼,又似抑郁不住的狂暴,这样一下一下震着,突地!哐的一亮!瞬即又暗了下来,这闪电按耐不住了,终于落了下来。
街坊四周都是黑黢黢的,四邻早已入睡,唯有周家大宅还通着灯火。周大老爷、二、三老爷,各房屋里的,下至下人管家里的周旭,还有周旭家的媳妇韦氏,几个人站的站,坐的坐,踱步的踱步,好没个安生。
大太太庄晓梅差点翻了茶盏,整个人惊觉了下,拍拍胸脯,仍有不寒而栗,她道:“这鬼天气鬼雷头!吓死人呐!”
周大老爷周宁德瞪了她一眼,拿着他寿仙貔貅红木的柺子重重的敲地,道:“什么话!也不怕晦气!”
“哎呦呦,我这破烂嘴子,吐出什么话。”庄晓梅打打自己的嘴,这雷雨天惊的她连茶都不敢喝了,生怕再来个霹雳吓她一吓,也要和里面那位一样了。
不过须臾之间,内室已传来声动,门栓的声音在这里格外透彻,三老爷周宁远先迎了上去,急忙问道:“王大夫,我爹怎么样了。”
这玉门镇里,周家显贵,王家也是世代济人的,王涌之摇摇头,脸上一副凝重,叹了口气,他道:“老太爷一把岁数,我也不好说什么,三位老爷,我先去开药,周管家随我去抓药,切记一个时辰就要给老太爷服一次药。”
王涌之走后,雨夜下的更甚,深夜里的风呼啸,直勾勾的冲进了耳朵,打上了身子,冻得人们抖三抖。夜,是这样漫长。
二太太齐芳扯了扯周二老爷周宁贵的衣袖子,眼见周宁远和沈清进了老太爷房里,这才道:“老太爷怎么是好。”
周宁贵瞥了眼齐芳,将手上烟袋熄灭,拿水漱了口,这才慢悠悠道:“病问王大夫,有事问大哥,你问我做什么?这家又不是我当家。”
“你个没出息的!”齐芳没好气,甩了甩帕子直戳他,转脸又对周宁德笑着道:“大哥,你看?”
“看什么!老三和三弟妹已经进去了,你们还不快去!”
夏日本就热的很,老太爷病着,小厮更是不敢通风,现下这雨天里屋子一股热气散不出去,这样又潮又闷,简直难过。
周宁远自己扶着老太爷,让他靠在软枕上头,他媳妇沈清正拿勺子喂着水,一口一口的十分仔细又小心。
庄晓梅见了,忙迎上去,问道:“爹,你可好些了。”说罢,拿了帕子细细的替他擦了擦嘴角。
周老太爷咳了两声,摆摆手,一双手细瘦,只比柴火好些,一点也不像大户里成日养尊处优下来的样子,他无力道:“罢了,都回去吧,你们也累了,留小唐伺候就好了。”
老太爷屋里有些暗,只点了两盏台灯,看不清四周。周宁德走近几步,将壁灯打开,瞬间看清不少,老太爷面色灰暗,整个人没有力气只能靠在周宁远身上,周宁德道:“爹,不如三兄弟轮流照顾你,今夜先让宁远来,我早上来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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