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顾鸣睡得并不安稳。他翻了个身，睁开眼睛，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屋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惨白。
“睡了这么久？”他坐起身，掏出怀表看了看，已经戌时三刻。
正要起身，忽然听见窗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眯起眼睛，看见一个黑影从窗外一闪而过。
“出来吧。”李顾鸣懒洋洋地说，“躲在那里也没用。”
窗外沉默了片刻，一个瘦小的身影从窗户翻了进来。
那人穿着一身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贼溜溜的眼睛。
“你是谁派来的？”李顾鸣打了个哈欠。
那人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直刺李顾鸣的咽喉。
李顾鸣头也不抬，轻轻打了个响指。
“啊！”那人惨叫一声，匕首掉在地上。他的手腕被一只惨白的手抓住，那是一个没有头的鬼魂。
“老六，你来得正好。”李顾鸣对着空气说道。
那个没头鬼魂是六年前死在牢里的江洋大盗，人称“神偷六指”。
他生前最讨厌别人偷他的东西，死后更是变本加厉，专门抓那些小偷小摸的。
“大人。”老六的声音从脖子断口处传出，“这小子身手不错，是个练家子。”
李顾鸣这才正眼看向那个刺客：“把面罩摘了。”
刺客不为所动。李顾鸣笑了笑：“你要是不摘，老六可就不客气了。”
老六的另一只手掐住刺客的脖子，慢慢收紧。
刺客挣扎了几下，终于伸手摘下面罩。
这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长着一张白净的脸，眼神中带着几分倔强。
“说吧，谁派你来的？”李顾鸣问。
年轻人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不说？”李顾鸣摇摇头，“老六，你知道该怎么做。”
老六嘿嘿一笑，掐着年轻人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
年轻人双脚离地，脸色渐渐发青。
“等等！”年轻人终于开口，“我说！是...是王德贵让我来的。”
“王德贵？”李顾鸣眯起眼睛，“他让你来做什么？”
“他说...说你查到了他的事，让我来杀你。”
年轻人喘着气说。
李顾鸣站起身，在屋里踱步：“就这么简单？”
“还有！”年轻人急忙说，“他让我杀了你之后，去清风寺等他。
说是要给我五百两银子。”
“清风寺？”李顾鸣停下脚步，“他为什么要去清风寺？”
“我不知道。”年轻人摇头，“他只说让我在后院的菩萨像前等他。”
李顾鸣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菩萨像，正是方小山说的地道入口所在。
看来王德贵是打算逃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陈小六。”
“陈小六？”李顾鸣笑了，“和老六一样都是六，看来你们有缘。”
老六也笑了起来，声音阴森森的：“大人说得对，要不要我送他一程？”
陈小六吓得脸色发白：“大人饶命！我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饶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李顾鸣在他面前蹲下，“不过你得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
“很简单。”李顾鸣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你按原计划去清风寺，在等王德贵的时候，把这个倒进香炉里。”
陈小六接过瓶子：“这是什么？”
“迷魂香。”李顾鸣说，“别担心，不会要人命。
只是让人睡一觉而已。”
陈小六犹豫了一下：“那...那我的银子...”
“放心。”李顾鸣拍拍他的肩膀，“办成这事，我给你一千两。”
陈小六眼睛一亮：“当真？”
“我李顾鸣说话算话。”李顾鸣说，“不过要是敢耍花样...”
他指了指老六，陈小六连忙摇头：“不敢不敢！
我一定按您说的做。”
“去吧。”李顾鸣挥挥手，“记住，一定要在子时之前把香点上。”
等陈小六走后，老六问道：“大人，您信他？”
“信不信都无所谓。”李顾鸣笑道，“反正有你跟着他。”
老六明白了：“我这就去盯着他。”
“等等。”李顾鸣叫住他，“顺便让方小山也过来一趟。
今晚有好戏看了。”
老六领命而去。李顾鸣站在窗前，看着月光下的街道。
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只有几个更夫打着更。
他掏出怀表看了看，已经亥时了。距离子时还有两个时辰，正好去准备一下。
李顾鸣推开醉仙楼的后门，柳青烟正在灯下写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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