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没说话但露出一种你脾气好大的表情。
“不要生气,”他很豪迈地两手一挥,一把糖如天女散花般,噼里啪啦砸下来。
“啪嗒。”甚至有一颗砸到了谢尔的脑门上:
“吃糖。”
“……”
幸好这时医生端带着各类医疗用品推门而入,略微缓解了些窒息般的寂静。
灯光由暗转亮,他见床上堆了只小面团吓了一跳,看清后不禁微笑起来:“小公子,您怎么进来了?”
诺亚伸直两爪,被捏住提到床下,他刚刚站稳,转头就见医生从床头抽出一根寒光森然的针管。
谢尔:“给他也扎一针。”
瞬间,这个漂亮清瘦的哥哥都变得面目可憎起来。幼儿的脸皱成一团,他哼哼唧唧地:“不要,坏人。”
很显然,上次被疫苗扎哭的惨痛经历给幼儿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一串啪嗒啪嗒,门扉被重新合上,医生和病患面面相觑。
“很可爱吧,这可是诺里卡的小宝贝。”医生笑着同他说话,转移些许注意力,手下动作却干净利落,针尖挑开皮肉,浅蓝色的药水注入体内。
他蹙眉,另一只手不期然碰到了一颗珠子。蓝色的,像是小孩子的眼睛,又像是一颗星星。
何必有太多牵扯,他想。
小面包这头刚出门,就被科伦汀捉了去,大公子捏着他的脸蛋啵啵两下,笑问:“我们小宝贝又去哪里玩了?”
狡黠的蓝眼睛闪了闪,他还记得大人们的嘱托,但又不想撒谎,就含糊地打着混:“在房间里玩!”
“房间里呀,不会是客人的房间吧?”
诺亚叽叽叽地笑,作势去捂科伦汀的嘴。
科伦汀蹭了蹭他的脑瓜顶,温声细语:
“宝宝,不是不让你进去玩,里面的哥哥生病了,他很累、也很困,所以总是在睡觉,我们不要去打扰他,好吗。”
诺亚说:“可是大家都在外面,只有他自己在里面。”他比划了下:
“还黑黑的,他都没有睡。”
科伦汀一愣,他自然听得懂诺亚想要表达什么。谢尔的病情是众所周知的,命不久矣,时日无多。
众人都只想着让他好好休息,尽量让他多在这世间停留一段时日,于是为他营造出安静和昏暗。
可没有人想过,当他孤零零地躺在黑暗中时,失去时间的概念。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只有自身生命的流逝和病痛的折磨。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说到底,他们终归不是谢尔的家人,只知道这样对他有好处,但并未考虑过其他。
他们同样顾虑良多,对于一个独立的人而言,无边界的关照有时反而会让人不适。
一定的距离是双方心照不宣的默契。
也只有这个小家伙,会虎头虎脑地推开门闯进去。
科伦汀迟疑许久,难辨对错,最终失笑,伸出小手指要和诺亚拉勾:
“好吧、好吧,但诺亚要答应我,要照顾好那个哥哥、好吗?”
他知道诺亚明白的。
“拉勾勾。”诺亚快乐地同哥哥勾勾手指,笑过之后,一点疑惑浮上心头:
好像忘记了些什么。
片刻,大褂口袋里装了只小狗的医生亮相。
——
“你今天回来得有些晚了。”青年说。
“嗯,去给人看病了。”拉祖利先生脱下大衣,搭在臂弯,夜风的凉意尚未消散,很快便被室内的暖意消融。
“我就知道。那我去把饭热一下。”
“嗯。”他跟着青年去到厨房,在对方疑惑的注视下开口:
“我再添一道菜,你爱吃的。想吃香煎鳗鱼吗,再加一点柠檬汁,我想味道会不错的。”
“……我不想吃。”
拉祖利先生将外套搭在椅背上,语气依旧温柔,说出的话却不容反驳:“吃一些吧,人怎么能不吃饭呢。”
青年一哂。
沉默,良久的沉默。除了哗啦啦的水声外,四方皆寂。拉祖利先生放下酒杯,磕在大理石质地的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我昨天,见到璆琳的孩子了。”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