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源说的很含蓄,但无比直白,纯属硬着头皮讲的。

他真怕武侯哪天把这番话说给梁云天,或者大夫人听。

那样的话,皇室什么都不用做,笑呵呵坐等就是了。

等梁云天从边关回京,武侯交出亲兵,请辞离开大玄后,便再无半点翻身的可能性。

至于自己离开大玄,更是笑话!

他目前还能活着,靠的就是武侯的权势,和身为梁家嫡系二公子的背景,没人敢轻易下杀手!

可要是梁家完了,天下再大,都没有他哪怕一个犄角旮旯的容身之处。

古往今来,斩草除根是帝王和枭雄认的死理,梁霄的血脉,大玄不敢留有半点!

放任一位背负深仇大恨的嫡公子流浪在外,万一和没除干净的武侯旧部联合,重整旗鼓,卷土重来,不是自找麻烦?

梁源面临追杀的同时,只要露面,敢去雀云国,便是马踏雀云!沐家若敢收留,便血洗沐家!

大玄的国力,轻而易举就能做到。

势要以绝后患!

屋内,落针可闻,气氛凝重的可怕。

“不是梁家中人?”

梁霄的眉头骤然紧锁,岂能听不懂言外之意,眸中浮现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你可知,在说什么?”

咔,咔!

巅峰大宗师的气息只散发出零星一点,面前的檀木书桌就飞快爬上如蛛网般的裂纹。

若说话的不是自己嫡子,光凭这句,无论所言对或不对。

都将毙于掌下!

他堂堂镇国武侯,能听得了这番话?

世上最大的屈辱,也就莫过于此了。

梁源本就感到压抑,此时更加呼吸困难,若非刚突破锻体境,早就被压的趴在地上。

他知道,敢出言不逊,说出这句话,又是空口无凭,武侯震怒是必然的。

但梁霄的决定实在太过骇人,自己即便能给到一丝警惕,都算不亏!

“父亲,若假设成立,大夫人所为,是否合情合理?!”

梁源撑着椅子,艰难地一字一句道。

“你还敢提!”

一声大喝,武侯猛的站起身,座下的檀椅轰然炸成齑粉。

忽然他怒极反笑道:“你想借这个机会,削弱本候对云天的信任?梁源,你莫不是也想争家主位?

不觉得晚了吗?真有如此志向,早干嘛去了!”

梁霄接连发问,看似在笑,而眸中的火气愈发剧烈,只不过在强行压制。

他两位嫡子,一为梁云天,二十一岁的大宗师,文韬武略,为国开疆扩土,封军中镇关元帅。

二为梁源,十八岁初入武道,游手好闲,朝中不担半职,除了心软送出去的黑鹤,府中无一亲信。

两者若传出去,问谁更像他梁霄的儿子,想必回答都会一致。

梁云天简直就是年轻时期的武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真不懂,梁源是怎么敢说出这句话的?

以为能通过这种方式,污蔑云天,从而获取关照和地位,可就愚蠢至极了。

唉...

梁源心底长叹,观武侯的眼神,他要是在拿不出盖棺定论的证据下,还提这件事。

恐怕得最轻都得被关上个一年半载的禁闭。

亦时,诸事晚矣。

果然,武侯身居高位多年,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最不能挑衅的,就是威严和...面子!

梁霄站起来,他便不该坐着,于是梁源起身,低声道:“孩儿不曾觊觎家主位,先前所言,望父亲勿怪。”

他提醒过后,下一步,就是要保证自己的自由身,不能如大夫人一般,被软禁。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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