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天,要比夏季黑得早些。
自打有了囡囡之后,钟芳懿总觉得嗜睡,似乎怎么睡也睡不够。
翌日,天光大亮,刺目的阳光照进窗棂。
半梦半醒间,钟芳懿觉得脸上有些发痒。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那人逆着光趴在自己身侧,手里揪着一缕头发在她脸上蹭来蹭去。
钟芳懿简直哭笑不得,可是今日不知为何,她竟怎么也醒不过来,只得任由那人将自己当作玩具一般逗弄。
“季风林···”
挠了不知多少次,钟芳懿实在受不了了。
“都多大的人了你能不能不要再···”
骤然起身,面前却不是熟悉的场景。
初春乍暖还寒,屋子里即使是烧着炭火,也还是透着十足的冷意。
日头照进屋子,将房中的一切都映得分明。
钟芳懿四下打量,又觉得万分古怪。
这间屋子,分明不是自己一直住着的那一间。
还有,为何这屋子里总是隐隐泛着一丝血腥气?
钟芳懿一头雾水地穿了鞋下床,推开房门,面前的小院草木枯黄,肃杀萧索。
这院子,虽不是将军府的小院,却也有几分熟悉。
思忖片刻,她复又回到屋内,推开后院的门。
冷风乍起,夹杂着血腥气的风扑鼻而来。
呼啸的风卷起落叶,连带着水井里的水也跟着晃荡。
一声一声,叮叮咚咚,似银铃般的清越声响吸引着她走向井边。
井水漆黑,映出她憔悴枯槁的面容,还有,衣衫上大片的血渍。
斑斑驳驳,触目惊心。
伸手一触,手心里立刻染上一片殷红。
钟芳懿惊得不住后退,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噩梦般的场景一股脑地涌入脑海,连同脑中的记忆交织在一起,错综复杂,难以辨明。
钟芳懿此刻只觉得神思恍惚,呼吸困难。
亦真亦幻的场景不断浮现,她一时竟不知究竟哪个是梦,哪个是真。
心念不断缠绕撕扯着,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永福宫门前,明黄色的锦袍在一片萧瑟之中显得格外扎眼。
肖钰敲门敲得没了耐心,旁边跟着的小太监立刻会意,拿出一串钥匙捅进铜锁。
哐当一声,大门应声而开。
肖钰抬眸,正好对上女子空洞无神的眼眸。
对上视线的那一刻,那双眸子却转瞬变得波涛汹涌。
这样的变化,让肖钰觉得有趣极了。
就好像是兔子面对饿狼,雏鸡面对雄鹰。
这种绝对的掌控感,让他产生了极大的快意。
然而,这远远不够。
“陛下,臣妇失礼了。”
半晌才反应过来,钟芳懿连忙退至一旁,恭谨地喊了一声。
“季风林已经死了,你怎么还自称臣妇?这个称呼,朕不喜欢。往后你面对朕,便学着后宫妃嫔自称臣妾吧。”
肖钰转着手上的扳指,步步朝她靠近。
他注意到,面前女子本就无血色的脸变得越发惨白。
“陛下,还请您慎言,臣妇是有夫婿的人,陛下如此作为,只怕会让将军寒了心····”
突然啪的一声脆响,钟芳懿不由得偏过头,一边脸颊火辣辣地疼。
肖钰活动了下酸胀的手腕,含笑看着钟芳懿如今一身狼狈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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