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说着一口外地口音浓重的普通话,轻轻软软的,和这里的大嗓门格格不入。

拥抱的时候会喊着甜甜,亲吻的嘴巴里一点烟味都没有,牙膏一定是薄荷的,微微的凉,沁人的心。

他们秘密交往,别人都不知道,方甜从没说过,她喜欢擦身而过时,沈楠握住她的手,捏一下,连话都没说,就拉开了距离。

带着那份欣喜,方甜推开了包房的门,里面有男有女,嚷着让她喝酒,她酒量练的很大,卖的也最多,毫不扭捏的举起酒杯:“哥,我给你走一个。”

仰头,一饮而尽,打开门对着走廊里喊:“再给哥上酒。”

挺胖一男的,三十几岁还是满脸痘,在背后拽着方甜头发的时候,几乎是毫不费力,仅仅往前一推,她就脸冲着大地,来了个狗啃泥。

方甜摔在房间外,半条腿还在门里,牙齿硌到了嘴唇,血腥气充满了口腔,眼睛肯定肿了,脸上也会青一大块,走廊里干净的地板下,就是水泥地,扛不住的。

“你他妈谁呀?敢做我的主?给你脸了是不是?”男人蹲在她旁边,伸手拍拍她的脸,她侧躺着,样子十分悲惨,神经能感觉到嘴唇一点点的鼓起来,血水顺着嘴角往下流。

“哥,”方甜竟然笑了,说话有点含糊,仔细听才行,“哥,我错了,我算老几啊?我就是被你惯的没样了,我改,哥,你别生气了。”

方甜低头毫不犹豫,顾客都吃这一套,男人被房间里的小姐妹劝了回去,还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走。

她跌跌撞撞的顺着夜总会的后门出去的,是个死胡同,她只能等,等着男人走,或许喝两杯就完,也或许会放纵到大半夜。

天挺凉的,她只穿了件紧身短裙,抱着肩膀蹲在墙角,门吱呀一声响了的时候,她望过去,看到了沈楠。

手里拎着药,拿了一瓶水,塑料袋里买了张手抓饼,二话不说坐在了她旁边,手指捏起她的下巴看了看,拿出药来。

方甜却突然吻了上去,发泄一样,吻的很用力,嘴角还没干的血过渡到另一个人的嘴里,方甜离开的时候,抿了抿嘴唇,笑了。

然后再次被捉住。

那天,方甜没回家,半夜两点坐在了沈楠电动车的后座,风吹起她的头发,满脸都是坦然,她知道要发生什么。

他和别人合租了一个房子,卧室很小,但是很干净。

床单上是洗衣粉的味道,沾染了方甜的全身。

都是她自己乐意的,她乐意睡在那张小床上,乐意把自己交给另一个人。

不是她的第一次,但她还是哭了,哭的时候,紧紧的抱住了沈楠,指甲嵌进了他后背的皮肉。

她哽咽着:“我们走吧。”

沈楠也不是非留在这里不可,他本来是投奔开厂的叔叔,一个人瞒着父母偷偷跑出来的,反正学习已经无望,不如赚点钱。

然而,叔叔回家乡是吹牛,他的确开过厂,很小的塑钢厂,半年就倒闭了,现在在市场上卖水果,房子就是市场里的小仓库,挤不下多一个人。

他觉得就这么回去太没面子了,找了工作,索性留了下来,他说这些的时候,方甜肿着嘴巴,一直笑着。

她真的很喜欢听他说话呀。

恋爱中的人很容易热血上头,沈楠抱着她说:“好,我们走……可是,我没钱。”

方甜亲了一下他的嘴角:“我来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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