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歇云散,林叶间残滴纷落,“滴答滴答”地砸在泥沼上,溅起细微水花,就好像是森林在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紧张之后,发出的余悸轻叹。参天古木刚刚经受了风雨的肆虐,枝叶残损、凌乱披拂,可即便如此,它们依旧昂然挺立着,就像一个个饱经沧桑的巨人,默默地守望着这片神秘之地。树皮上满是岁月刻痕,雨水顺着那一道道沟壑蜿蜒而下,仿佛是流淌的泪与汗,正在诉说着刚刚历经的狂暴磨难,让人看了心生感慨。有的树干被雷电劈开了一道狰狞创口,焦黑的内里裸露在外,可令人惊奇的是,在那创口的边缘,竟已萌出了几点嫩绿新芽,于伤痛之处倔强地绽放着生机,鲜明地彰显着自然那不屈从于厄运的韧性,着实令人钦佩。

林间暗处,松鼠从树洞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谨慎地打量着四周,蓬松的大尾巴不时摆动几下,拂去洞口残留的雨珠,确认危险暂消后,才敢沿着枝丫一步一步跳跃着寻食。爪子轻抓树皮,发出细微的“簌簌”声,在这安静的林间显得格外清晰。鸟儿在枝头重新整饬羽翎,抖落满身的湿意,啾啾低鸣,像是在交流方才风雨中的惊惶,五彩斑斓的羽毛在透过叶隙的微光下,闪烁着细碎华彩,为这劫后余生的森林添了一抹灵动亮色,让人心情稍稍舒缓了些。

林风立在树下,衣衫湿透贴背,发丝凌乱不堪,却仿若凝铸的礁石一般,一动不动,眼眸紧紧锁住那仍在逡巡的野狼。那野狼浑身皮毛湿漉漉的,雨水顺着毛流淌下来,勾勒出它矫健的肌理,幽绿的眼眸中燃着野性未驯之火,獠牙隐现嘴角,时不时咧唇低嗥,威慑之意如同涟漪一般,在空气里层层荡开,让人不敢小觑。其身后,灌木丛枝叶七零八落,被它方才奔突时撞得东倒西歪,几枚熟透的浆果滚落泥地,紫红的汁水洇开,仿若溅血残痕,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林风心里清楚,此刻生死悬于一线,本能与经验在心底绞缠、拉扯。往昔岁月,他与动物相处的点滴,驯兽之法、相处诀窍,就像古卷残篇一般在脑海飞速翻涌。他忆起曾见野狼群居,等级森然、默契深植,肢体细微动作、叫声长短高低,皆蕴含义。此刻,孤立的野狼,恰是可寻突破之机,恰似破局之棋落于险局棋盘,就看他能不能抓住了。

他深吸口气,胸膛微微扩张,缓缓蹲下身子,动作轻缓得似怕惊碎空气,手掌悄然按在满是泥水与腐叶的地面,指尖轻触湿润土地,像是在借大地之力寻得沉稳根基。目光定在野狼双眸,试图寻那丝可通的灵犀,眼角余光留意着野狼每一丝肌肉的紧绷与舒张,不放过任何一丝动静,全神贯注。

“朋友,”林风开口,声线低稳,带着几分沙哑,在静谧林间却如洪钟乍响,“我无意冒犯,亦不想为敌,今日困局,望能寻个和解。”话语出口,似有实质,缓缓飘向野狼。野狼闻声,耳朵陡然竖起,耳尖绒毛因警觉根根直立,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如拉紧弓弦,随时可爆发出致命一击,前爪下意识刨动泥地,泥水飞溅,溅落在林风脚边,凉意沁肤,林风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林风心尖一颤,却未移目光,续道:“我知你狩猎求存,可我等非你口中食,你瞧,”他手指轻抬,指着树上巢穴,那巢穴被风雨侵蚀,几缕干草摇摇欲坠,“风雨扰攘,幼崽或需守护,何必执着此间缠斗。”言辞恳切,如弦音拨弄,试图触动野狼心底护犊本能。林风目光满是诚挚,眼角细纹都透着紧张与期待,身子微微前倾,似想缩短与野狼间无形距离,气息平稳缓慢吐出,生怕惊扰这敏感“对话者”。

野狼似听懂了几分,嗥声变得低哑,眼中流露出一丝犹豫之色,目光在林风与树上交替游移,脚步轻轻挪动,划出一道半圆,踩碎了几片残叶,“咔嚓”声在寂静中响起,原本紧绷的紧张之意倒是稍缓了些。它脖颈处的毛不再像之前那般炸起,耳朵微微转动,眼中的敌意褪去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疑惑与权衡,仿佛在思考林风话语的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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