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子时三刻,乌云闭月。

郿县城中,伸手难见五指,偶有甲士举着火把于街道上匆匆行过。

城北,一间名为‘客来’的谒舍前,一队甲士提灯从远处缓来。

“咻咻咻……嗖嗖嗖……”

就在这队甲士即将走过谒舍时,两侧小巷中骤然射出密集箭矢。

“噗哧!”

“呃啊!”

“……”

仅不到二十息间,这一队汉军士卒便尽皆中箭倒在血泊当中。

随即,那谒舍大门开启,从中冲出十数人,迅速将尸体拖入谒舍,并有人用水冲洗了街上染了大量鲜血的青石。

不多时,谒舍大门再次开启,十数人从中鱼贯而出,个个皆已换着北军士卒甲胄。

为首之人,身形魁梧,约近九尺。

其身后十数人,亦个个人高马大,皆虎狼之士,举止矫健敏捷。

来到街上,项懋抬头看了眼天色。

见夜空中皓月已西斜,丑时将至,遂低声说道:“都给某听好了记牢了,尔等得手后务必要在丑时四刻前来城南与我汇合。”

“还有,公子有言在先,趁机奸淫劫掠百姓者,一律军法处置,尔等可莫要自误,否则便勿怨某言之不预。”

项懋一双铜铃大眼瞪得奇大,脸上杀意凛然。

这破甲军战力虽强,却也具有西凉军恶习,军中个个皆视人命如草芥,不分善恶,只听军令,杀起人来如屠猪狗。

他就怕这群杀才恶习难改,趁机为非作歹,误了董虢的大事。

“唯!”众人齐声应道。

随即项懋一行人,化作四五人一组四散开来,各奔东西,遁入茫茫夜色当中不知去向。

~~

城南,竹林外军营。

帐中,此刻项翀已是严阵以待。

他头戴铁胄,上插三根红色雉羽,身着盆领筒袖裙甲,就连手脚都穿戴了胫甲,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

但此刻他却显得有些不安,于帐中来回踱步,面露焦急之色。

忽地,营帐帷幔为人掀开,一股凉风袭来。

“如何?”项翀猛地转身,看向快步走来的董六问道。

见项翀这幅沉不住气的神态举止,董六眉宇一蹙即散。

可这就是项翀,其虽允文允武,但皆会而不精,中人之资。

“校尉且宽心,一切顺利,皇甫郦并未觉察。”董六微微一笑。

“呼!”闻言,项翀长长呼了口气,又道:“虢儿此计,实过于弄险。”

董六摇头笑了笑,道:“公子亦是被逼无奈,方行此险策。”

“如今女君等人困于暗室,若不尽快解救,迁延日久,恐有变故。”

“而今公子有心算无心,又有我等里应外合,今夜定能成事。”

“公子之聪慧,校尉应知。”

闻言,项翀眉宇间担忧散了些,道:“虢儿之聪慧,这世间少有人能及,可……”

“唉,但愿诸事顺遂。”项翀喃喃自语。

~~

郿县以西不到十里。

月色笼罩的官道上,依稀可见一支数千人队伍正在匀速奔行。

其所过之处,烟尘漫漫。

那稍显凌乱的隆隆脚步声,惊得官道两侧山林中飞禽振翅高飞,走兽夹尾奔逃。

队伍前,此刻董虢已穿上一件破破烂烂的白色深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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