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疍抬手,轻轻按了按发青的眼周,随即勾唇一笑,显然心情是极好的∶“不,这是你家二郎打的。”
路赢吃惊得微张开嘴,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有人笑着说自己被打了,还一脸隐约泛起幸福的波光。
路赢多少觉得周疍有些不正常了,仿佛二郎打的不是眼睛,而是将人给揍傻了。
假傻子从不与真傻子计较。路赢懒得看,更懒得说,于是将目光投向戏台中央。
路赢今日肯不计前嫌赴周疍的邀约,不是因为对看戏感兴趣,也不是花家班的戏一票难求,更不是想一睹京城传得神乎其神的花家班花旦花云卿的美貌,而是他今日另有要事。
近来,路赢将自己关在房里细细复盘了赏花宴那日的事,从在宫门处遇见白玉珠开始,到后来高鹤到毓芳宫列出证据抓他,整个过程的疑点层出不穷。
首先便是白玉珠为何改了衣裳,且那日所穿的衣裳竟与周贵妃一模一样;其次便是白玉珠以他为幌,往皇子所在的钟庆宫去了,她去做什么;最后,就是白玉珠一死,高鹤就直接拿着人证物证要来抓他。
面上,路赢目不转睛地盯着戏台看,暗地却是陷入了沉思。
据他获得的消息来看,近日白仓墨进驻吏部下面的崇宣衙门,有大刀阔斧改革之势,而周起元正是笼管崇宣衙门的吏部尚书。
若是他猜想的没错,起初是有人想利用白玉珠来挑起周白两家的矛盾,毕竟只要白玉珠穿那身衣服出现在赏花宴,定然引来周贵妃的不满。
后来,离开赏花宴的白玉珠突然死了。
周贵妃近年来恃宠而骄是众人皆知的事,不过路赢并不怀疑她与白玉珠的死有关。毕竟周贵妃有千万种方法对付那个与她撞衫的白玉珠,最不会选的就是杀死白玉珠引火烧身。
白玉珠的死本是加剧周白两家矛盾最有力的催化剂。
但整件事怪就怪在,幕后之人并没有恰到好处地将白玉珠的死推到周贵妃身上,反而是费尽心机地嫁祸给他这个傻子。
是想将路家也牵扯进来?
路赢心下摇头,细细一想,这背后似乎有两个推力,一个想恶化周白两家关系,一个则借机拿他下手。
究竟是谁?
整个事件犹如一张棋盘,白玉珠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如今白玉珠这颗棋子死了,那便只有聚焦另一颗活着的棋子——高鹤。
今日,路赢得了关于高鹤的消息,正瞅没理由出门,恰好碰见周疍主动派人来邀,于是也借着这个机会出了府。
坐在一侧的周疍,盯着路赢看了许久后才收回视线,期间无不诧异一个傻子的眼里竟闪出一瞬又一瞬的精光。
周疍扯嘴一笑,不愧是众人趋之若鹜的江南名角,竟能将傻子的魂儿给勾住了。
“这唱戏的花旦名叫花云卿,色艺双绝,柔媚刻骨,不到一年便名震江南。”周疍翘起一条腿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路赢∶“看你的模样是喜欢那姐姐吧?”
周疍还欲再说,魏千朝却已附在耳旁,低声道∶“人已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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