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神父

图留夫瞧见这一幕，更加气愤了，认准了这是在亵渎神灵。他冲了出去，一人给上一脚，踹得结结实实。他还不泄愤，让每个人罚抄经书二十遍。众人皆点头称是，比起被石狮子吞下，显然抄写更安全些。

“都滚回自己的位置去！”

怒吼如旋风，从狮子的口中呼出。众人哗然而散，吵闹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助祭清理着祭器，随意擦拭着它们的表面，诵经士唱诵着经文和圣歌，夹杂着窃窃私语。图留夫则去到祭坛旁的木桌后，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进行着自己的工作。

他翻看教堂的账本，有时还会登记一些新教徒的加入，其中大部分加入只是一时兴起，过了几天后，又回来到教堂请求图留夫划去自己的名字。这是个小教堂，收入和支出都相当少，平日里大都依赖教会的援助。

“来个人，去看看储藏室里的东西少了没？没少的话，搬过来一大一小两个箱子。”图留夫喊道。

无人应答，众人使出加倍的努力，祭器擦得反光，诵经声也变得更加纯粹，听起来整齐划一了。他们互相张望着，像是为了避免成为图留夫口中的那个倒霉蛋，都不希望出门走进寒冷的天里。

图留夫再度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众人还是没有反应，仿佛他们天生就是虔诚的信徒，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对神主加以崇拜和加强自我的修养。

图留夫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让离门口最近的助祭去检查。这时，人群中有一种低沉的，带着稍许困惑的细小声音在传递着。他们压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职位。他们站在这里做事，只是因为图留夫让他们干这个。

他们还没有想清楚之间的对应关系，心底默默揣度着‘助祭’这个职位究竟要干哪些事，图留夫便指着一个看着稍微强壮些、年轻些的小伙子，让他去检查一下库房。

那人被指名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碍于图留夫的威严，只好出了教堂。没过多久，他又折回来，询问怎么判断多与少。这件事前夜就讲过，这些不长记性的压根没记住。

图留夫再次告诉他库房里一共三十二箱东西，大箱子和小箱子各十六箱，装得满满当当。他又跑了出去，没多久，又折回来。这回他不是问多与少了，而是管图留夫要钥匙。图留夫刚想说出备用钥匙的位置，又考虑到眼前的这些人，便咽了下去，将钥匙交给了他。

图留夫总觉得自己有着罪，想起当时是由他向主教提出招募本地人这个方法的。

从前的图留夫，他还有着对于神主近乎狂热的崇拜，认为自己对于传播这份信仰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坚信当地人从事过这份工作后，会和教堂融为一体，能够同他一样倾听神主的教诲。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无信者竟会如此冥顽不灵，无法教化。他的良知和理性都告诉自己，现在唯一能够做好的事就是善待每一位教徒，无论老旧，都要让他们重温天神的爱。因为位于边境，不少旧教徒从邻国移居至此，因为这里四季如春，是养老的好去处。

不久，那个小伙子回来了，将小箱子叠在大箱子上，一起搬来了。小箱子里面放的都是些冻肉和面包，大箱子里面放的是棉衣。

这是教会听说加莱突降大雪，连夜运过来的。他们希望图留夫在传播信仰的同时，将这些必用品也都散发出去。图留夫也的确这么做了。

每有一个人走进教堂，无论是否信教，都会让他带走自己想要的，并让对方再带一部分给受冻的人们。

图留夫除了翻看账本和登记教徒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工作，便是听来人的告解，听他的忏悔与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