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前方就是乌江镇,越过这几座山峦,便是江浦县。
黄蜚如今已经撤退到江浦县东三十里处的浦口大营,扼守江淮关。”
朱由崧沿路看着这南国风光,与以往所见的中原风光,大不相同。
朱由崧突然想到乌江这个名字很熟悉,遂问道:“这乌江可是项羽自刎之地?”
“没错,正是此处。”阮大铖如今是朱由崧目前唯一的军师,路上随行相伴。
朱由崧环顾四周,见这乌江镇所处之地,实非逃亡的理想之所。
乌江镇在群山与长江之间,一个夹角状的布袋地形,只有西南方张开一个大口可供出入。
此处也没有码头,怎么看都不想撤退,反倒是想背水一战,打算一鼓作气,击溃刘邦主力。
阮大铖点头,抚须笑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殿下可知道垓下至乌江,距离多远?”
朱由崧摇头表示不知。
“垓下决战时,西楚霸王项羽麾下尚有十万精锐之师,战败后只带着八百骑江东子弟兵,辗转逃奔四百六十三里。
项羽自始至终未曾想过渡江,直至身死,心中所想皆是反败为胜。”
阮大铖目光绰绰看着朱由崧的眼睛。
朱由崧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他也想如项羽一般力拔山河气盖世,可是他没有这逆天的惊人武力。
他唯一的优势,只是比大明的人多几百年的阅历与见识,仅此而已。
若继续一味南渡,无疑是自寻死路,唯有挥师北伐,主动出击,至少也要挺进山东。
否则整个江北平原皆无险可守,只会慢性死亡。
以“重兵为屯”这种思想,在宋朝已经被证实没用,更何况如今不止大明有红衣大炮,连闯贼和鞑清都有。
传统的坚守不出的战略,已经过时。
“本王明白你意思,你若真是卞无忌,本王就是西楚霸王,矢志北伐,但愿九州同!”
朱由崧很坚定,接着道:“对了,你怎么会去记垓下至乌江,是四百六十三里?”
阮大铖挺直腰杆,北望神州道:“从垓下到枣庄,恰好也是四百六十三里。
只要占据枣庄,山东便如探囊取物,届时东取登莱全境,西夺河南,北望京城,收复山河便指日可待。”
阮大铖言罢,不禁有些感伤。
“殿下,我乃万历年四十四年中进士,当时我以为大明就是世界中心,王朝兴衰大限会被我朝打破。
万万没想到,不过区区二十年,竟然山河破碎,如今我等竟在讨论收复山东,实在可笑至极。”
朱由崧不想打击这个老人,有些事终究只能他一个人面对。
如果他知晓历史上一年之后,南明朝廷便会土崩瓦解。
然后金钱鼠异族会驱赶汉军,一路血腥屠杀而来。
南明苦苦坚守十七年,从扬州开始,鞑清每过一城,便毁灭一城,大明江山不复存在。
如果他知晓明末人口一亿两千余万,到鞑清顺治八年,人口只剩下七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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