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刀,变戏法的可卯足了劲儿,攒足了气力,一蹦三尺高,嚯!他跳起来砍。

“嘭”!砍在西瓜上,屠牛刀却叭嗒掉地上啦。

他捂着脖子,上头一排屠牛刀印。血跟杀猪似的,脖颈子里直往上窜。

再一瞧,斗大的脑袋掉在地上,叽里咕噜乱滚,那血淌了一地。

嗬!羊肉串可没少吃,这血可都是孜然味儿。

老妪回后院儿,掀开铁锅,解了麻绳,拽徐量到血西瓜跟前。

拿手连拍三掌,拍一掌,西瓜小一分,三掌后跟着一抚,嗬!西瓜没啦。

徐量回了血气,脸红亮,眼放光,浑身上下使不完的劲儿。您给他套个驴套,他能犁二亩地。

老妪让孙子跪地,给徐量磕仨头。

扭头拄着拐,回后院儿,收拾好行囊,贩子吆喝声中,离了京城。

戏法阴门恩怨多,她破了人的法,梁子易结不易解,远离是非地,不做是非人。

江湖有难,他人救急。这番戏法阴门的比斗,老妪终是救下徐量性命。

可您细想,徐量若不是舍命救人孙子,今儿个这场横祸,见阎王的就是他啦!

说是救人,实则救已。行恶得殃,行善获福。

真叫是: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

徐量这一琢磨,回过味儿,迈步推门,进了棺材铺。

文房四宝伺候着:宣州羊毫笔、溪提金汁墨、沁心堂水纹纸、烂河山的端溪砚。嶙峋的瘦金小字,游龙走蛇的妙笔行书。

手一停,笔一顿,一副楹联贴门边,两行小字瞧分明。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天挨黑,变戏法的尸体送来棺材铺。

阴阳灯照,尸体定价四品,奖励一门彩门戏法:神仙索。

江湖上有人演:立根绳子通云端,人爬上半空,说上了天宫,王母蟠桃园里偷俩桃。等人顺绳下来,打眼一瞧,嗬!手里真拎俩桃,奇哉怪哉!

阴阳灯看罢,这位姓氏名谁,怎么揽打行的活,怎么接东厂的钱,徐量瞧一满眼。

一个打行,一个东厂,这仇,他可记着啦!

戏法师这档子事到这算了结啦,但您可记得,打行跟徐量的事儿,到这可没完呢,后头还有故事。

余下两日,徐量没弄嘛,埋头治病,救人赚钱。

京城蛇灾,遭殃的可不少,他有禁天地蛇术,能解蛇毒。

棺材铺乌泱泱挤满了人,都是被蛇咬了,来求医的。

咬了他给治,不白治。

治好了,得给银子,买命的钱。没治好,也得给银子,买棺材的钱。

杀蛇救人的法子他不用,不敢用啦,再杀十条蛇,蛇缠腰就要小命啦。

站棺材铺门口,您往里边瞧,挨蛇咬的可不少。

瓦工,木匠,渔夫,茶商……五行八作,家贫的家阔的,蛇咬人不挑穷拣富。

有背老母来的,有牵孩子来的,有抱媳妇来的,有抱别人媳妇来的……男女老少,济济一堂。

人命关天,男女礼数也顾不得啦。

几个美妇白腿香臀上挨一口,也只得衣服一撩,求诊问医。

棺材铺里,白花花露好几团肉,瞅着香艳晃眼。

徐量点两柱香,捏手里,一本正经道:“糙老爷们,半大小伙,可都管好自个儿眼睛,您谁盯人妇女屁股看,我这香可烧你!”

话说半截,香一抖,嗬!烧了自己半襟衣裳。

治了病,救了人,赚了钱,金刚功喂够千里银子,过了铜人境,到银人境啦!

一拳打将出去,嚯!轰隆隆一堵土墙倒塌。这气力少说也得数百斤,横推马倒,倒拽牛回,霸道!

徐量置好行囊,备好禁蛇术的物件,练了会金刚功,出一身热汗。

夜鹊隐林,徐量棺材铺关门,灭了灯笼,吹了蜡烛,朝床榻一躺,好梦困腾腾。

睡饱了觉,歇好了乏,明儿个一大早,上蛇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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