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惶恐。”

宜妃再次叩首,头比之前更低了。

在她来长华殿的路上,就想过会有眼下这般场景,这么多年来,她早已习惯了皇后对他们母子的打压和欺辱,也习惯将这些都默默忍受下来,可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后对她的恨意不减反增。

看着宜妃伏地做小的姿态,柳睿锦单手撑着额头,笑眯眯地望着她,话锋忽然一转:“不过嘛,这些奴婢虽然不如你那般贴心,但极为规矩听话,断不会做出那样背主爬床的事情来。”

背主爬床这四个字从柳睿锦的口中出来的那一刻,宜妃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难堪,她重重磕了个头,诚惶诚恐道:

“当初的事情都是妾的错,是妾妄自尊大,是妾自不量力,是妾不安本分,还请皇后娘娘莫要纠结于过去,徒惹感伤。”

“过去?”

柳睿锦的眉心紧紧皱起,她猛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到跪伏在地的宜妃身前,讪笑着:“妹妹怎么能说是过去呢?你和你的孽种不是还好好的活着么?既如此,又何谈过去?”

一连串的质问后,不等宜妃回答,她伸手勾起她细嫩的下巴,头一次细细打量着这个让自己如鲠在喉的脸。

真是一张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美人面啊。

“瞧瞧这柔弱可怜的模样,当真是惹人心疼得很呢,也难怪陛下会把持不住,”柳睿锦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描摹着她的脸,口中啧啧称叹,“厉媚妍被人称作色倾城,可在本宫看来妹妹你也不遑多让啊,唉…也是,长了这样的一张脸,不甘心只做一个奴婢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宜妃啊,本宫当年明明给了你另外一个出路不是么?你为何偏偏要选择一条与本宫作对的死路呢?”

话到最后一个音节,柳睿锦掐着她下巴的手指逐渐用力,眼眸里名为嫉恨的怒火熊熊燃烧着。

“娘娘…妾当年真的没办法,妾是被迫的……”

宜妃吃痛,苍白的脸上泫然欲泣。

“被迫的?呵…哈哈哈。”

柳睿锦倏地松开手,她冷冷地看向宜妃梨花带雨的双眸,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恨意:“是呀,你多无辜啊,你嫌弃本宫的弟弟,不愿嫁到丞相府,不愿做他的正妻,一心想要攀龙附凤,荣华富贵。所以你就趁着本宫身子抱恙之际,偷偷换了宫值,还故意在陛下醉酒驾幸长华殿的时候支走了其他人。”

她的手指摩挲着宜妃的唇,冷笑道:“你方才说你是被迫的?可陛下醉酒那夜,只有你贴身伺候,之后就传出你承宠的消息,不久后你珠胎暗结,从此麻雀飞上枝头…宜妃,你既有如此手段,又何必在本宫面前伪装成这副委屈的模样!”

事已至此,宜妃自然听明白了皇后话中的含义。

她的头又一次的重重叩在冰冷的地面上,嗓音颤抖:“一切都是妾的错,妾愿意承担所有罪责,求皇后娘娘宽宏,莫要牵连妾的孩子,他与这些恩怨无关,他是无辜的,求娘娘放过他。”

“妹妹这是哪里的话?”柳睿锦故作惊讶,她诧异道,“本宫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三皇子啊,妹妹为陛下开枝散叶是有功之臣,更何况三皇子聪慧过人,就连陛下都夸赞他日后定成大器呢。”

“不、不,”宜妃顿时惊惶失措,她爬到柳睿锦的脚边,颤抖地拽住她的裙摆,抬起脸,战战兢兢道,“妾只求烬儿他能活着就好,娘娘你相信妾,妾真的只愿他好好的活着,妾不敢奢求其他的啊,娘娘。”

“想不到你也能为了自己的儿子,做到这种份上,”柳睿锦厌恶地瞅了她一眼,幽幽道,“本宫到底还是高看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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