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茶根除后的改变细微不入眼,身边朝夕相处的人可能不会发现。但若是换了别人来看,定会瞧出些什么不对来。

更何况李莲花原本就和李相夷有八分相似,如此一来,两人在面庞上几乎已经趋近一致,也只有满身的气质装束不同。叫人很难联想到是同一人。遮遮掩掩还算能糊弄过去。

但遮掩勉强能蒙过去的人里,是绝对,绝对,万万不可算上石水这一位的……

这个道理,李莲花再清楚不过。他本想着走之前去翻一翻李相夷的柜子,拿副他上次戴过的那张银色面具来用用。

但人总有忘事的时候,李莲花这边刚和乔婉娩一同进了城,一股风迎面吹来,脸上忽然冰凉一片。他突然猛地一摸自己的脸,才惊觉没带面具。

乔婉娩要先回一趟自己的院子,拿些要送去给石水的卷宗,李莲花不敢冒险,干脆和她一同过去,顺便看看路上有没有卖面具的,来遮一遮自己这张脸。

可天不遂人愿,李莲花这一路看过来,都没有能戴上脸的。遇到的唯一一张面具,还是个小童玩物,青面獠牙,颜色分外鲜艳。

他杵在摊位前,放下面具,叹了口气,转身便走,去了乔婉娩那。

大门两侧把守的人得了主子的叮嘱,没去拦李莲花。他脚步轻快地踏进门去,到了主厅,坐在木椅上等乔婉娩出来,想要问问她这里有没有能遮面的东西。

他魂游天外,摸索着兜里剩下的铜板,思考着晚上买菜的时候要不要再买个花盆回去。毕竟那只被李相夷摔下楼的花盆已经碎成了渣,扫都扫不干净。

但李莲花歪头想了一会儿,入了秋冬后无花可种,买了花盆回去也只能闲置,倒不如把钱省下来买过冬用的炭火。

嘶,不对,这钱应该李相夷来掏。

他思绪越飘越远,脑中逐渐放空,耳边传来的声音似乎也空灵起来,秋日刮起的长风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沉闷。

会客厅内没有其他人,自然也没人发觉这令人惊异的一幕。

李莲花坐在木椅上,神色茫然,近乎呆愣。他长久地盯着一个地方不动,只微微瞪大了眼睛,眸中显露出一种趋近于死气的空洞无神。

白色的,一块一块的光斑从他后脑不断飘逸出来,如烟如丝,它们纠缠在一起,不肯就此消散,在深色的厅中无比显眼。

可过堂的风突然吹过,仿佛惊扰到了什么。那还未来得及成型的光点便就此隐去,隐入尘烟。

李莲花猛地回过神来。

他感觉自己像是刚刚睁开了眼睛,从冗长睡梦中脱身出来。可眼前的一切又太过熟悉,完全不似梦境之中那种光怪陆离的奇异感。

……为什么……这是什么感觉?

李莲花眨了眨眼睛,思绪慢吞吞地转动着,茫然地低头看自己的手。

手指修长,白皙。指尖被秋季的冷风吹得有些过分白了,带了一点薄茧,是一双常年劳作的手。

他动作极其缓慢地转了转手腕,指节收紧握拳,又放开,再握拳。感受着掌心的挤压和温凉的触感,这才有了一点身处现实的实质。

他忽然后知后觉地记起了一件事:是不是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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