蔸娘接过奥斯汀递来的名片,最中间的是奥斯汀的名字以及他的英文写法:Austin,英文是花体字,大概是手写扫描上去的,或许出自奥斯汀自己。边上一点的地方,写着一家夜总会的名字。蔸娘看着这家店名十分眼熟。

奥斯汀坐在沙发上,一点都不拘束、不见外,招呼穿着侍者服装的人给自己倒点水,还帮蔸娘也要求来一杯水。

“这家店是不是……”蔸娘指着他名片上的店名,正要问。

“没错。”她还没问完,奥斯汀就提前抢答了,“这家店是我们家戎哥的店,他是我顶头上司,也就是我的老板,给我饭吃的。”

“那你为什么不报他名字?”

“他的脾气街坊邻居、道上朋友,早就知道啦,他的名字不好报的。”

蔸娘又一次被奥斯汀这样吊儿郎当还理所当然的态度气到:“那你就报我?你!”

“哎呀,你是新人嘛。大家不熟悉你的作风,报你的名字大家都不敢动的。再说了,戎哥不在,远水难救近火啊。”奥斯汀弯了弯腰,对她低声下气地说。

比起帮派里,人们都喜欢讲义气,讲面子,这人倒是一点都不在乎这些,身段总是放得下来。蔸娘想要发作,但是无从笑脸,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蔸娘只能气鼓鼓的,把表情都表现在脸上。

“你啊!下次不要再这样!”她最后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行使自己的“大佬架子”。

“好的,好的,蔸老板的话我一定记住。”奥斯汀笑嘻嘻地满口答应。

侍者端来水,奥斯汀把其中一杯双手递给蔸娘,做出低眉顺眼的样子,像是在桌上敬酒似的给蔸娘。这让蔸娘不自在,差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连忙接过来,匆匆说了一句:“好了好了,别再这样了,我受不起。”

奥斯汀还是一脸嬉皮笑脸的,拿走了剩下一杯水:“你还是多多习惯一下,你以后经常会遇到这种待遇的,你可是林生的头马,和戎哥一样的。”

“对啦,你说你在戎哥店里,我怎么没看见你。”蔸娘一边喝水,一边抽空问了一嘴。

“我今年休息。”

“还能这样的?”

“按理来说不能,但我做投资赚钱了,我打算放个长假。”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蔸啊?”

“我也有自己的眼睛耳朵,我有很多后辈的,你别看我现在这样。”

“那你是戎哥手里的打手啦?”

“不是,我是店里的头牌。”

“什么?”

“我是鸭呀。”

蔸娘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怎么,看不出啊?”他笑嘻嘻地看着蔸娘的脸,看见她这样的反应似乎觉得很有趣。

蔸娘眨了眨眼吗,说:“没有啊,我以为都得是瘦瘦小小,然后染着金发,夹着嗓子说话,逢人就叫姐姐、妹妹,那样的。”她说着还比划了两下。

“你这是刻板印象。”奥斯汀指出,“不过很多鸭自己都在往这样的刻板印象发展,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都觉得我们就是这样的。所以呢,我不这样,就可以生意很好啦。”听语气,他还很引以为豪。

蔸娘一副学到知识和道理的表情,深沉地点了两下脑袋。

“既然是赚了钱要放长假,为什么还来这里雀牌?不应该去,比如夏威夷,罗马,什么的。”蔸娘在两人长久的沉默之后,又开口问道。

“去那边干嘛,吹海风、晒太阳?”奥斯汀似乎对这些娱乐项目嗤之以鼻。

“我听别人说,放长假都要去没有去过的地方,要离家远远的,远离平时的生活环境,到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去,才可以洗掉身上的疲惫。”

“一听你就没有尝试过真正的放长假。”

“没有啊,我是学生,我有寒暑假的。我现在就在放暑假啊。”

“放假不是没有任务就叫放假,要全心全意只干你自己想干的事情,这才叫放假。”奥斯汀说到这个话题,反而正襟危坐了起来,“你说你现在正在放长假,那你是不是全身心地干了你想做的事情了呢?”

蔸娘张了张嘴,在说出回答的前一秒,又开始犹豫,皱起眉头思考起来。

“你看,你也不确定吧。”

“我不确定我想干什么。”

“那是当然的啦,你多小啊,妹妹仔!”奥斯汀拍了拍她的肩膀。

蔸娘被这个想法击中了一会儿脑袋,她意识到现在她确实在放长假,也确实在离家不近的城市生活了半个月,但是她这算是放了一个长假,她能得到他想要的,或者说,她想要做的到底是什么,她真的能知道吗?活了十六个春秋的小姑娘,在刚刚认识的人说的一句话之后,终于开始今后可能要思考很长、很长时间的问题。

看见蔸娘在发呆,奥斯汀还是轻松地攀谈着:“不过呢,虽然你还是妹妹仔,但是也是了不得的头马了。以后还要仰仗蔸老板照顾了。”

“要是戎哥听见了你给别人说这句话,是要把你舌头割下来的。”

“戎哥才不会这么小气,他可喜欢自己的弟弟妹妹了,你要是想要什么,他的店啊、他的人、他的房子,只要他做得到,他都会送。”

蔸娘半信半疑地看了看他。

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有说半句谎话。

正当他们还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任辉终于从大厅的门后走出来。

蔸娘冲他挥了挥手。

“怎么样,任辉哥?”她问。

“确实是陆伯店里的东西。”任辉低声回答,示意她跟上自己,要回到车上。

奥斯汀也起来,跟在他们身后。

任辉停下来往后扫了一眼,停顿了几秒,大概在脑子里回忆了一列的名单,“你是戎店里的。”

“是啊,任老板。”

“那你干什么在这里?”

“正巧嘛。刚刚被蔸老板救了一命呢。”他倒是大方得很。

任辉看了看蔸娘,又看回他身上:“这里可不是林生的地盘,没惹出什么事情来?”

“没——有!任老板,放一百个心!”奥斯汀抢在前面打包票,“蔸老板好聪明的,只是说了几句话就帮我摆平了,没动一兵一卒。”

任辉没有细问,只是也把奥斯汀也带走,三个人一起上车。

车子开出去没一会儿,车后座就传来奥斯汀沉重的呼吸声,伴随着轻轻的鼾声,车子压过几个减速带,都没有吵醒他的睡眠。

“他看上去像是已经没日没夜打了好久的牌。”蔸娘低声说。

“他就这样。”任辉往后视镜看了看,奥斯汀正把脚踩在后座座椅上,睡得昏天黑地。

“有什么收获啊?任辉哥。”看见奥斯汀睡熟了,蔸娘终于放心开口问。

任辉一边开车,眼睛目视前方,但还是能一边和她交流:“阿德里安屋里的那个小圆片,就是陆伯的赌坊里面的筹码。还是特殊房间的筹码,特殊房间说白了就是后面的VIP客户厅,我还是偷偷摸摸进去的,一般要求审核进入的客人的身份,如果想要大大方方进去找证据,得请文叔过去帮忙。”

“就是说,奥兰多·阿德里安至少在昨天派对之前,去过陆伯旗下的某一个赌场咯?”蔸娘尝试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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