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年纪的李修,气急败坏,看着充耳不闻的长子,有些说不出话来。
“父亲,祖宗留下基业,也是为了让后人更进一步。”
李修的脸上晦暗不明,不知是哭是笑。
“汝是不是还要说,既然是留给子孙,将来也是留给汝的!”
李儒的沉默震耳欲聋。
“不过汝想的也对,我土里埋了半截,倘若此时不顺了你的性子,日后更是不知道要生出怎样的事端。”
李修心中在滴血,脸色上却只有苦笑。
作为人父,看到自家的孩儿有能力,有想法,固然是个好事,可眼睁睁看着祖宗置办的家产就此离去,却更是让人心痛。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父亲还是莫要贪恋了。”
李儒似乎觉得自己不声不响带回来这样的消息,着实让李修难以接受,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
“太史公言,奇货可居,此乃吕不韦与秦王子楚旧事,如今皇甫家虽非子楚,可我李家困顿至此,难道比吕不韦更加富有吗?”
“稼穑十倍利,经商百倍利,今日冯翊士族不以羌乱为然,自以得计,拒皇甫氏于门外,却不知我李氏一族反其道而为之,倘若事成,岂止千万倍利?”
李修被李儒说服了。
而李家的动作,也立马在整个冯翊成为了笑谈。
“李家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莫不是李修疯了?”
居然真的会有人因为羌乱,要投靠凉州的皇甫家,抛弃家产,甚至连祖传的老宅都不要了,简直可笑!
难道北宫伯玉会飞不成?
汉阳,安定的守军莫不是全都死了?
散关,陈仓的戍卫,又岂能是摆设?
冯翊人觉得李修简直是昏头了,放着关中的土地不要,转而去投靠一个战功起家的凉州人,简直不可理喻。
就连郭典收到这则消息之时,心头也大为不解。
但他毕竟谋求上位的心思更多,皇甫坚寿拒绝了娶郭氏女为妻后,他已经对皇甫嵩的书信,置之脑后。
“切随他去吧。”
郭典如是说。
到了第三天,纪灵进来通报李儒前来的时候。
“哎,来了来了,李家真的投靠凉州人去了。”
驿站内外,早有好事者冒着风雪,不嫌事大。
坚寿立马扔下了手中的竹箸,顾不得地面上的积雪,来不及穿好自己的鞋子,大跨步而出,迎着冯翊无数看热闹之人的视线,紧紧的握住了李儒的手臂。
这是作秀,坚寿知道,李儒知道,李修知道,看热闹的人也知道。
但所有人都静默下来,任由舞台上的两个人唱完这出戏。
“仆幸不辱命。”
李儒依旧是那样的云淡风轻,似乎周围的一切,都未曾影响到他分毫。
是了,幸不辱命。
没有激动,没有抱怨,甚至平静的宛如死水。
坚寿握紧了李儒,他知道一切尘埃落定,冯翊的人们终究做出了他们的选择。
一切,都与他,与李儒再无关。
那些看热闹,看笑话,纷纷杂杂的人们,只不过,如些许风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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