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抿唇,伸出那只扎着软针的手,捏住面前人的衣角,抬头看他,讪讪开口,“要不,你打我一顿吧,像我以前那样,你也给我来一脚?”

黎妄目光顺着手臂落到那带着大片淤青的手上,眸色深沉,眯着眼,紧咬了一下后槽牙,压抑住某些冲动,压低嗓音,语气有些凉,“你现在的身体,我给你一脚怕是要归西。”

他深吸一口气,戴上眼镜,“少说些废话,养好身体,别死了就行。”

秦殊靠着床头,心里骂了一句,不知道说些什么了,松开手示意他离开。

黎妄垂下眼,“药在床头柜的第一层里,几乎都是中药,记得让人给你煎,最上面的两个药每天早晚煎服,最底下的药只有晚上煎,剩下的每天三次。”

秦殊看向他的眼里只有感激和单纯,还自我感觉良好。

黎妄转身走了,不一会又拿着纸笔回来,写了两行字递给他,语气淡淡的问他,“你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秦殊瞥了一眼字条,笔锋犀利,笔画间满是张扬和疯狂。

和以前的小疯子一模一样的。

从心理学角度来讲,从一个人的字体上,是可以看出这个人的本性,喜好和习惯,无论这个人的外在情绪如何变化,本性是不会变的。

在秦殊第一次知道黎妄这些年的变化时,他轻蔑的笑了笑,“那家伙怎么可能?”

直到看到黎妄的一些采访视频,吓得他差点把顾宝的伊莎贝拉扔到地上,指着电视惊呼一声,“这人是谁!”

外面走廊“啪嗒啪嗒”的高跟鞋声清晰的传进这间不大的病房。

秦殊回过神来,勾了下唇,“帮我把枕头放下去,我想再睡会。”

黎妄没拒绝,走过来俯身,双臂绕过面前人的脖颈,头歪着,金丝眼镜下的目光落向秦殊颈后,整个人微微前倾,几乎贴在一起。

“别动,枕头下面枕套绳子卡进床缝了。”

秦殊身上体温微低,被黎妄身上扑面而来的热气驱散了几分,他只需要微微一转头,嘴唇就能碰到小崽子的脸颊。

他心绪一动,坏心思突然升腾起来,扭头在黎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黎妄身子一僵,手上没有收住力,一下子将绳子扯断,直起身死死的盯着他。

秦殊睫毛卷曲细长,在病房暖色的光晕下微微颤动,眼神流转,带着狡黠与笑意。

“喂,亲你了一口,就不能杀我了哦!”

黎妄忽然感觉当初的玩笑话还真有点用,刚刚那一瞬间,他看到秦殊颈间有一条淡粉色的疤痕。

那条疤痕,是他留下的。

那是刚带他回来的第三年……

小黎妄白天跟着岁殃上课,晚上跟着秦殊学习体术和训练,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总是不见好,气的岁殃指着秦殊鼻子骂,“你混球就算了,还带着我最好的学生一起,但凡我打得过你,我先把你脑袋拧下来信不信?”

秦殊淡然一摆手,没把岁殃的话放心里,甚至眼皮都没动一下,似乎完全不在意后果,拎着小黎妄进入训练场。

那天,他破天荒的扔了个匕首过来。

黎妄拿着这沉甸甸的东西,有点不知所措。

秦殊站在二楼的台阶上,身上的黑色衬衫有点凌乱,扣子都扣错了一颗,打了个哈欠,“岁殃说让我对你温柔点,我想了想也是,所以……”

“刀给你,只要能让我见血,就算你赢,我不会再拎着你过来挨揍。”

“岁殃那家伙不是想把你养成知识分子跟他一起研究异能演变吗?我和他打了个赌,你赢了我就不再限制你,是走是留随你,我还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赌不赌?”

小黎妄猛然看向他,呼吸有点急促,眼神里却透着强硬和跃跃欲试。

秦殊胸腔里发出闷笑,他果然没看错,这家伙和自己一样,都是个见血兴奋的主。

岁殃站在训练场的边上,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两个啊,真的是……”

他冲他们喊了一声,“手上注意分寸啊,你们两个!”

谁都没回应他,秦殊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冲着蓄势待发的狼崽子勾了勾手,“来,我让你一只手。”

黎妄小腿爆发力很强,后脚一蹬,整个人像离弦的箭一样,手中的匕首划过一个半圆,却被秦殊弯腰躲过,腰上实实在在的挨了一脚。

他一只手撑着地,整个身子翻过来轻咳一声,“不需要!”

握着匕首的手紧紧捏了捏,又攻了上去,仗着自己速度快爆发力高还能勉强和只用一只手的秦殊打成平手。

但他毫无章法一味只知道进攻,身上陆陆续续的多了几大片淤青。

岁殃看不下去了,跑上来制止他们两个,把黎妄连哄带拽的扯走,回头又骂了秦殊一句,“你个狗东西,真是下死手。”

秦殊没动,背着手站在原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淡声道,“要是好的太快了,就不会记住自己曾经是怎么受的伤,也就不会改正自己的错误,不是吗?”

“只有痛苦,才能印象深刻,越绝望,越致命,越能绝处逢生。”

黎妄不动了,他目光灼灼的回头看训练台上的人,眼里再次燃起斗志。

岁殃闭了闭眼,无声地骂了句脏话,眼珠转了转,蹲下身子,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脸上浮现出一个很浅的笑意,“听见了吗?”

“嗯,”黎妄眼里带了些光,大步流星的向着训练场的中央走去。

手中的匕首是都是手汗,他换成左手,在衣服上摩挲一下,再次握住,一咬下唇冲了过去,疼痛让他的腿有些发抖,可持刀的手却纹丝不动。

秦殊微微后仰侧头,脸上带着凉薄的笑意:“那家伙跟你说什么了?”

匕首擦过脖颈,划过的风将鬓边的碎发带起。

他眸光落在距离他颈间几毫米的刀尖上,语气里没有丝毫起伏,“你没杀过人吧,只杀过灾厄的手是伤不到我的。”

捏着黎妄手腕的手猛然发力,不出意料的听到一声闷哼,匕首落地发出“啪嗒”一声。

秦殊轻叹口气,刚想松开手却被黎妄欺身而上,一口咬上那淡红色的唇瓣。

他愣了,思维好像被水泥糊上了,动弹不得,平时灵光的脑子此时转不过弯来,瞳孔因为受惊骤然收缩,浑身紧绷着。

但下一瞬,身体长期处在紧绷状态下的潜意识危机反应让他往后一仰,躲开了黎妄手里的匕首。

一条血线划过两人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黎妄唇角得逞的笑意还没下去,捏着匕首的手就被面前人反手捏断,腹部一疼,又被踢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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