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狗已经把孩子翻过来了。这孩子的脸就是蛋糕胚体,发黄。他的唇是块干瘪的水果。他的身体柔软且无力,头像孢子那样膨胀鼓起,下身十分瘦短。他还紧闭着眼睛。
苍狗观察了一会说:“他被迫[蝶变]了,现在是个[灵体]。但灵魂很不稳定。”
“能救吗?”修斯问。
这时候,蒙塔跪在地上,求他们。他们不喜欢看到这样。修斯让蒙塔赶紧起来。但他下决心跪着。这是很恐怖的。他的眉毛折了又折,弯了又弯,最后变成一对严谨的鸟翅膀,它要飞走,可被一股力量牵着。这股力量来源于眼睛。偏执狂的眼睛是地核。对,就是这样。
修斯看了一眼苍狗,无声地说抱歉。但苍狗并不理解他的歉意。他只是打开特殊之眼,认认真真给躺着的那个看病。他为什么要与灵魂的主人一起撕扯灵魂呢,这是为了拯救啊。拯救一个人,可以有一千种破坏的理由。这导致那个孩子疼醒了,他张嘴大叫,弄碎了玻璃窗,将一块变成子子孙孙数千块玻璃。他的嘴张得大得能吃人,他可以挑战世界最高音。他冷汗直流。让他的哥哥冲动地朝他扑去,被修斯拼命拦了下来。
随后,气氛陡降陡升。在盖尔睁开眼睛后,一切都温馨起来。修斯扶住了脱力的苍狗。他们看着兄弟俩互相拥抱,仿佛血液相融。即便后来蒙塔告诉他们,他和盖尔不是亲兄弟。
苍狗低着头,把虚弱面相大地。他不一会儿就站直了,扔掉了修斯的胳膊。苍说:“我并没有治好他,这只是一时的,他的‘病’只能自己来治。”
蒙塔十分失望。他仰着头,想上天的玩笑真多。他又低下头,流着小溪般的眼泪和鼻涕。苍狗却讽刺地笑了。“弱者,是没办法在这个世界生存的。”他说。蒙塔抬起头,他忘记了他还流着眼泪。他隐隐地理解了苍狗所说的话,眼泪渐渐没了。那之后,他抽了抽鼻子。
“我会帮助你们。现在就可以。”
“你,你要怎么帮我们?”苍狗说。
可是最后,这条路上,两人还是变成了三人。
“盖尔,我会给你带一块玉米饼的。”蒙塔答应着说,又让那个聋子给他照看着弟弟。
玉米饼的香味甜甜的。它让恋人之间的恨意都变得甜美。
“请给我来一份,不,两份。再多给点玉米粒吧。”蒙塔保持着踮脚高出柜台一个仲夏早上五点多钟太阳冒出水面的高度。
小玉米粒化为小星星,洒在面饼上。蒙塔偷偷吞咽了一下口水。可他一个没吃。
他们把脚搭在矮凳子上。打探消息的是蒙塔。他像陀螺一样旋转个不停,也说个不停。
“他们说,有个人死在了犀牛街。”听到这里,修斯微微坐直。
“这里死人一点也不稀奇。”苍狗说。
“没错,是不稀奇。可是,据说那个人的尸体只剩一个头,身体全爆开了。”
修斯脑子里自动想起果酱,西瓜汁之类的东西。
“知道犀牛街在哪吗?带我们去。”苍狗说。
“天是什么时候黑的。”他们往犀牛街走的时候,修斯叫了一声。犀牛街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谁也不清楚。可能是因为它的居民都顶着犀牛一样巨大而无智慧的脑袋。大脑袋一族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他们是最先受饿的,也是饿得时间最长的一批人。现在,街边就聚集了很多这样的人。
苍狗一动也不动地望向犀牛街右边靠近还海深海深巷子的一家旅店。他的眼睛实际落在二楼。修斯也感觉有点不对劲。即便他还不能熟练地开币“特殊之眼”。
他们把蒙塔留在外面,自己走进旅店。这是家绿调旅店,桌布和地毯都长满了霉菌和苔藓。几个人在里面喝酒,他们穿着超大码鞋子,脸上都是无所吊谓的表情。
他们踩着吱哽吱哽的梯子上楼。当他们走进这座旅店时,就隐约感受到了一个[灵体]的存在。而现在,[灵体]就在这扇门后。
修斯说:“你上。”
苍狗点头。寒冰渐渐笼住整个屋子。他像棵爬山虎,有着敏感的细枝末节,控制着它们爬呀爬。至于过度使用能力的痛苦,他称之为生长痛。
“好了。”苍狗说。他一脚踹开门。寒气弥漫出来。靠窗的位置有个人形冰雕。他们正准备上前。突然,冰雕,连同房间里所有的冰都连续炸开。男人慌乱地从窗户跳下。苍狗跳下去追,落地时用冰所为缓冲。
苍狗用力奔跑,他的速度比流云还快一些。可能是因为流云太胖了。一百米外,有乐师演奏大小夜曲。
声音颤动某位少妇的睫毛的一瞬间。爆炸的火焰笼罩了一切,包括苍狗。他用冰护住自己,从四十二级阶梯滚了下去,像一颗弹珠。在这座建在山上的城市里,他已经滚到了山底。
他昏了一会,醒了以后沿阶梯往上走。红雾和云霞互相遮盖,交叠了很多层。天空看起来温暖又凄迷。他的侧脸上的血迹渐渐干涸。修斯帮他把碎玻璃清理了出来,然后把他扎成一个兔子。蒙塔依然在旅店外担心着玉米饼凉了。修斯在为死去的人默哀。他想得则是:我太弱了。
“黑灵体W,能力[音浪],状况极不稳定。”他们的朋友凯特先生念着手里这张纸。
同僚敲了敲他的门。“博士,洛桑博士叫您。”
“好的。”他收起纸。
他打开门,并没有急着去老师的房间。而是走到窗前,欣赏着支撑整座飞艇的气流,白云,辛劳的工匠和艾斯人伟大的科技与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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