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实力非常接近巡狩,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力量,在岁守的位置上庸庸度日。”帕特里克的脖颈上也已经出现了两道浅浅的伤口,血液同样无法止住,和雨水混杂在一起,顺流而下。

龙宁三方依旧没有回应,他的眼里仿佛只有那柄咎瓦尤斯。

这就是帝王之剑……他要斩断它。

二人似乎都对自己的力量控制到了极致,尽管刀与剑相碰撞时发挥出了毁灭的气息,但是周围的群山与草木却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二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挥舞着自己的圣器,试图寻找对方的破绽。

似乎永恒的刀剑的碰撞声戛然而止,兵器碎裂的声音接紧而至。

龙宁三方似是大梦初醒一般,双目紧紧盯着眼前即将砍到身上的长剑,身体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像是受到了过度的惊吓。

一本看似虚幻的书从他的眉心祭出,形成的屏障与帕特里克抓住时机斩来的咎瓦尤斯相撞。

龙宁三方被这力量击飞,直接撞到了远处的山体上,发出了一道沉闷的声音。

“果然,《天书》就在你这里。”帕特里克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状态摆脱,面对神物,此时竟显得异常冷静。

他踢开脚边断裂的戚家刀的碎片,又向着龙宁三方飞出的方向冲去。

所有的声音都随着戚刀的断裂而消逝,雨夜之中又变得寂静。

“铃,铃。”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帕特里克立刻收住脚步,谨慎地凝神观察周围。

“铃,铃。”

声音在雨中显得异常清晰,且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让帕特里克无法辨别声源的位置。

“拢此也所冲。”

庄严肃穆的声音伴随金属声响起,雨幕也似乎跟随着这严肃的声音从冰冷转向肃杀。

“居然是一个真正的巡狩。”帕特里克眉头再次紧锁,心中升起了不详的预感,“这是什么语言?”

“不,不能陷入被动。”帕特里克选择不再纠结,定下心来,再次往龙宁三方的方向赶去。

他同时注意着四周。

此人绝对是为了龙宁三方或者《天书》而来,他要以此种方式将阴影中隐藏着的巡狩逼出!

“该死!”正在冲刺的帕特里克忽然看到一个离自己面门越来越近的铁环,立刻本能地挥剑斩了上去。

铁环受到撞击飞走之后,帕特里克立即停下观察四周,接着才发现这铁环上套着数个小环,而和咎瓦尤斯的碰撞让它们与铁环之间的震动更为激烈。

雨声中原本缓慢的金属撞击声立刻变得激越,无节奏的声响同样搅得帕特里克心神不宁。

帕特里克眼前忽然闪过一道人影,站在自己的面前静静定住。

正是本已经昏死过去的龙宁三方——至少是龙宁三方的身体。

帕特里克看着双目无神的龙宁三方在盯着自己,心中的暴戾的欲望似乎突然变得难以压制。

他毫无犹豫,将自己的左手放在了咎瓦尤斯之上。

他的手在剑身上猛地一划,鲜血立刻从掌心巨大的伤口中涌出,却没有一滴血液低落于草地,反观咎瓦尤斯,它的剑身立刻变得猩红邪异。

帕特里克的鲜血,似乎让它从一柄威严的帝王之剑堕落成了世间一切罪恶的源头。

帕特里克奋力挥舞起这柄猩红的剑,向着“僵立”着的“龙宁三方”疾撩而去。

“熬湖河舍。”

又是一个铁环,从侧身穿进间隙,挡住了这一剑。夜雨中的鸣铃声更混乱了。

帕特里克却并没有收手,依旧加大力量向下斩去,似乎想要将这个敢于轻视他的人斩于剑下。

“苏都。”

“那乌米。”三个铁环将猩红的咎瓦尤斯死死环住,让它无法再向下分毫。

“里都。”

“西梯佬。”

“西呵佬。”

“接也会也那飞列也。”

帕特里克青筋暴起,却发现毫无作用。他抬头再次看向“龙宁三方”空洞的眼神,猛然惊醒。

他看向四周,八个“龙宁三方”已经将他紧紧围住。

他们的手上都拿着一个带柄的不大的圆环,圆环上套着更小的铁环——正是土家族梯玛所用的司刀。整个器具全身不见一处锋利,这或许是他们没有下死手的原因,帕特里克在心中判断到——钝器无法破开自己的身体,也就无法在短时间内对自己造成致命伤。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们开始围着帕特里克跳起了神异的舞蹈。

此时,一个人影悄然从阴影里出现。

头戴凤冠,上穿花褂子,下系八幅罗裙。

土家族的梯玛彭义荣。

帕特里克发现自己被周围的雨束缚住了,雨水如坚硬的岩石一般包住了自己的全身,让他无法行动分毫。

“你根本没有用出你全部的力量,你的身上有一些很恐怖的东西被你压制着,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也知道这将让周围无数普通人失去生命。你一直在压制它,也因此给了我和仲升(龙宁三方)机会。所以我无意杀你——你很善良。

“在这份天诏契约上签字,立刻回到你的国家,这件事情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帕特里克似乎没有听到。他的眼睛紧紧闭上,沉默着。

不,不对,问题出在哪里?完全不对……还有多少人藏身在帷幕后……我该怎么做?

…………

纪寅夜已从云南谛听台赶来,在距离几人千米开外的山头上,架起了狙击枪。

他受龙宁三方之托,暂时切断了云南谛听台与外界的交流,后面的事情龙宁三方便没有再交代。

虽然龙宁三方将这件事藏了起来,但他依旧很清楚,在今天上午,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让云南谛听台的研究员陷入昏迷后,便立刻向这里赶来。

他的出现并不为龙宁三方几人所知,想到这里,纪寅夜露出来一丝复杂的微笑,随即,他将瞄镜对准了帕特里克。

然而,纪寅夜透过瞄镜望去,看到的不是帕特里克,而是一个着衣打扮雍容华贵的国王。

透过这个瞄镜,看到的不是当下,而是已经湮灭的时间,是一段段真实的历史。

而瞄镜中的贵人,就是帕特里克·加拉斯的始祖,巴黎王查理贝尔特一世。

他慢慢调整着枪支的方向,直到瞄准了刚刚加冕的查理贝尔特一世——他要跨越时间,杀掉这位巴黎王,将这个罪恶的家族从源头上彻底抹去。

子弹由一种特殊的物质制成,他现在手上有效的也只有一颗。

在这颗子弹打中后,若是可以发挥预想中的效果,那么,帕特里克和他的家人们都会以一种合理的方式消失或离开,今天的事情,在任何人的记忆中,也将从未发生——毕竟帕特里克和加拉斯家族从未存在过。

群体记忆会随着查理贝尔特一世的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自己将成为唯一一个记得这个消失在历史上家族的人——他明白所谓天启者家族的真正秘密,也正是如此,天启者源头的加拉斯家族必须永远而彻底地消失。

“嘭!”

随着一声枪响,帕特里克应声倒地,血液向四周流淌去,一点也没有浸入土壤中。

“是谁!”彭义荣立刻向枪响的地方看去。

与他看向相同方向的还有手指搭在板机上的纪寅夜,他略带惊讶地看向自己对面枪响之处,随即陷入了沉思。

乌仰的雨,依旧在下,多少年来,似乎从来未曾停下。

“雨已经下了多久?”

“雨还要下多久?”

划破寂静与黑暗的鸣雷一闪而过,似是天地启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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