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家中这个时候已飘来了饭菜的香味,如果祖父和爹爹在家,一家人就围坐在桌前一起用晚饭,因为祖父坚持食不语的规矩,所以我们家的餐桌上十分安静。饭后一家人会在后院闲聊一会儿,这是纯粹的聊天时间,祖父不会过问我的功课也不允许父亲在这时提功课的事,正是有了这样的闲谈时间,我与爹爹还有祖父的关系才更亲近。倘若他们有一人不在家我就与弟弟一起去母亲院中吃饭,母亲对我宽容仁爱,并不要求我一定要去她院中用餐,这时我就可以在自己院吃饭,还可以让竹子去酒楼买些我爱吃的糕点、烧肉、糖水。

“小兄弟,明天见!”我还沉浸在温馨的回忆中时阿朋忽热策马从我身旁疾驰而过,说完后扬鞭而去。我回过头惊讶地发现须步伊牵着马就走在我身后不远处,于是我停下脚步等着他。

“我们该回去了,天色有些晚了。”须步伊把缰绳递给了我后一跃上了马,待我上马后说道,“这条路平坦,你不怕冷的话可以和我比一比谁先到。”

“好啊。”我一口应了下来,这些天心里总是不舒展,若是能借此一泄郁结于心的烦闷倒是不错。

“好,跟上来!”须步伊轻拽缰绳,一夹马肚,胯下的马便如风一般朝前奔去。我不甘示弱地驾着马追了上去,乘奔御风确实让我感受了畅快但也如须步伊所说这漠北的风凌烈刺人,迎面而来的风就像一块块薄冰一样扑在了我的脸上,待我们到营地时我的脸已冻红了。

“快进屋暖暖。”须步伊伸手想给我暖暖脸,却发现自己的手与我的脸一样冷于是赶忙拉着我进了帐内。

若茶弥见我们回来了便端来了饭菜,她的手艺不错,蒸出来的鲈鱼不但没有腥味而且鲜香嫩滑,这么一想我只是比她多读了些书,论生存与生活我比她差太多,从都城到这里的一路上靠的也是家中的钱财,我在这显得十分没用。不对,自我到了婚嫁年龄后就渐渐变得没用了,少时我随祖父读书习字,与族中其他兄长一同骑马射箭,后又进宫与公主伴读,那时我为自己的学识,为不输男子而自豪。我自知无法参加科考,不能入仕为官但也想着成为一名女官或者女夫子能够有所作为,可是这一切都随着年龄渐长而变得模糊。母亲开始教我理家的事,我知道管理好一个大家庭的人情世故,吃穿用度也需要智慧,可我就是不想把余生的精力都用在宅院之中。

自我与宋忱的婚事定下后,所有的事都围着婚事转,朝中官员来我家愈来愈频繁,父亲要应酬他们,母亲则带着我应酬他们家的女眷,不是一起打马球就是吃饭看戏,以前清闲自在可以看书发呆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和这些女眷们应酬时,她们最爱以过来人的身份传授我一些相夫之道,例如对丈夫要温柔恭顺,做个允许丈夫纳妾的正室夫人,在丈夫面前切不可表现得太耀眼,得照顾他的自尊心等等诸如此类的话。我听着就气不打一出来,我知道夫妻之间需互相尊重,可是若需要我因为考虑他的自尊心而装出事事不如他的样子,这自尊心未免也太脆弱又可笑了。我还未成婚,她们便已给我安排好了婚后的日常生活,这些事都不是我爱做的,我想做的事统统不能做了,一切要以夫为天,以家为主,这让我去何处实现自己的理想?

“澜姐姐,澜姐姐,你在想什么?”若茶弥轻轻拍了拍我才将我从迷茫中拉出来,“明天我要去牧场,大哥哥要去买盐,你跟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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