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镜公主太像年轻时的萧燕燕。”铁镜公主走后,韩德陷入了沉思,他在回忆他的青春。
韩德心里有一段痛。年轻时,他疯狂地爱过萧燕燕,萧燕燕也爱过他,他们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但太子耶律贤看上了萧燕燕。萧家女人是要当皇后的,这是她们萧家的家训。在爱情和权力面前,萧燕燕选择了权力。
韩德心里虽是痛苦,但他并不恨萧燕燕。他竭尽他的才智辅佐耶律贤。他辅佐耶律贤的目的是为了让萧燕燕坐稳皇后的位子。契丹人的皇位之争是残酷的。契丹人的传统是兄死弟及,兄弟相残是常态,所以皇帝的位子很危险,有很多个兄弟盯着,皇后这个位子因此同样危险。
耶律贤很器重他,把他当作左肩右臂,他位极人臣,可他的心底里深深地埋藏着一段痛。他这一辈子,仿佛就是为萧燕燕而生的。爱一个人很幸福,爱一个人也很痛苦。人生就是由幸福和痛苦构成的。
他是过来人,一眼就看穿了铁镜公主的心思,铁镜公主爱上了那员宋将。不能让铁镜公主重演她母亲的故事,和一个她自己不爱的人结婚。“我得帮帮她!”
这个宋将到底是谁?他长相英武,气度不凡,听那些和他交过手的将军说,他武功高强,杀了十数员辽将,要不是铁镜公主截住,他就逃出了重围。他很有可能是将门之子,如果是的话,他将来可以作为一个棋子。
韩德是汉人,他从内心里并不希望辽人和宋人打仗。大地是相连的,为何族与族之间、国与国要用边界分开,要相互防备,相互杀戮。他是一个智者,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方式,这是人类愚蠢自私狭隘的结果。
辽和宋之间应该和平。但他知道时机没来,现在辽和宋都较着劲,都想消灭对方,他们打红了眼。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和才是最好的结局。和,需要等待,需要时机,时机到了,需要一个桥梁。
次日,韩德来到了铁镜公主的府上。铁镜公主见是韩德来了,心里大喜。
韩德道:“公主,我来看看你的俘虏。”
铁镜公主带韩德来到俘虏的住处。韩德道:“我想单独见见他。”
韩德进了屋子,只带了一个侍从。韩德环扫了一眼屋子。这不是囚室,而是客房,是一个招待宋朝贵族住的客房。
韩德看看俘虏,俘虏平静地看着他。俘虏眼内没有恐惧,没有欲望。铁镜公主俘获了他的肉体,没有俘获他的心。
韩德告诉俘虏,他叫韩德,是个汉人。他开始讲故事,他很会讲故事。
他一边讲故事,一边观察着宋将。宋将起先不在意,似听非听,后来宋将听得很认真,虽然他装着仿佛没有听。
一个人寂寞时,听听故事是一种很好的消遣。历史是一个又一个由时间精心挑选的故事组成,而人生是一个连着一个不容选择的故事构成的。
韩德讲的故事,是关于他祖宗的陈年旧事。每个人都喜欢讲他牛逼祖先的故事,韩德也一样。
韩德的祖宗名叫韩知古,是后唐的官员,随着后唐皇帝李克用攻打契丹皇帝耶律阿保机,被阿保机所擒,阿保机没有杀他,还给他封了官。韩知古对后唐忠心耿耿,寻了个机会逃回后唐。可是后唐人不要他了,后唐人视他为叛徒,叛徒是可耻的,他们对他白眼以待,他处处受到歧视,他在后唐根本活不下去,于是他又折返回了契丹,阿保机依然重用他,拜他为南院枢密使。
一个国家的雄起,那是因为一群优秀的人聚在了一起,干了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而优秀的人只有和优秀的人一起,才能成就彼此的优秀。就像阿保机成就了韩知古的优秀,韩知古成就了阿保机的伟大。韩知古对阿保机的建议是,用辽人治辽人,用汉人治汉人。阿保机的伟大,很大程度地依靠了汉人。
“一旦你成为俘虏,你再也回不去了。”这是韩德给俘虏讲故事的主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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