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今天会在这碰上，真是冤家路窄。
周月亮与钱教授抬头一看，都一楞。钱教授故作风流倜傥的名人风范，弯腰恭请女士先上电梯，又故作幽默说道：“嗨，秦书记，我们是一伙的，等会吃饭，拼酒，大家可要团结，男女搭配，枪口一致对外。”
秦书记附和一句：“当然了，我们是一个学校的。”
周月亮并不搭话。
当然任何地点，任何时间，钱教授都没有忘记报复。风度的派头表演结束，用讽刺地语气说道：“周老师，你单身一人。喝酒喝不了，倒给我，我做你的男人，保护你。如果喝多了，没男人送你。我送你回家，扶你上床。”
周月亮立即迎战，反讽说道：“不需要。你早点回家，去保护你的小娘子吧，把她丢在家里，孤零零的一个青春娇娘子，你放心吗？野公猫多着呢。”
钱教授对骂道：“用不着你操心。你孤零零一个女人回去睡觉，才需要一个公的。”
周月亮反击：“不过呢，如果是母猫发情，就是拴根铁链，也拴不住。除非拴在男主人的裤腰带上。钱教授，你今天应该带上她。”
秦大姐夹在俩人中间，看打的狼烟四起，铁花四溅，吓得不知劝谁为好。
钱教授被骂小夫人迟早红杏出墙，气得脸颊通红，像酒已经喝多了。与女人骂架，男人占不到便宜。他改变战略，故作不懂的问：“咦，秦书记，这邀请函是发给你们系主任的吧？张教授应该出席呀？”
“张教授出差。”
钱教授用讥讽的语调说：“教授出差。有人想升格为教授，也用不着在这场面上来冒充吧？”
周月亮知道他讽刺自己不是教授，不够格，教授才有参会资格。鼻孔里一笑，这只冷箭用不着自己去挡。有人回击。
秦大姐一听钱教授这话，不高兴了，马下脸。冷冷的说道：“钱大教授，周老师是我邀请的。主任不在，我是书记，我有这资格吧。你管不到服装系来吧。”
“咔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钱教授碰了一鼻子灰，不宜再燃战火，以一敌二，闭嘴休战了。
教授是学位认定，这可点了秦大姐有书记职务，没教授学位的软肋，牵引惹出她的不快。
电梯门打开，战争之火，烟消云散了。
这堂聚会，安排在一个环形的大餐厅里。圆桌空着，并没有上菜，旁边酒柜上却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酒瓶，多的眼花缭乱，瓶上的标签什么国家的文字都有，花花绿绿的。一个服务生手里捏着一个亮晃晃的开瓶器，却并没有开酒。
靠窗是一长排的展板，是老厂区的介绍。私人老板做事务实，要吃，想喝，都行，都没问题，但得先给建议。如同吃馆子，先给你上菜单，价钱都给你标的清清楚楚。能吃上哪道菜，喝上哪瓶酒。得看你肚子里的本事。
京城里开这类会议是有窍门顺序的，给建议的，与拿主意的，会在不同时间登场。如古时王公大臣摆筵席，会宾客。仆人摆好酒席，献计献策的宾客门生提早赶到，打好腹稿，等候主公出场。献上自己的诗篇文章或者妙思良计。谁作了好诗篇，出了鬼主意，博得喝彩，惹得主子高兴，必有重赏。
世上之事，也有意外，不通人情世故的王勃，不请自来，写出了千古名篇《滕王阁序》。
“李白不愿做此等货色，只好邀月喝酒去了。”现实让大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没人做李白。钱教授这等货色，是认认真真地看了图纸，苦思良久，憋着一股劲，以想博得大老板的青睐。宾客不算少，十几位，年纪也都不小，还有三五个老外，个个都不言不语，成竹在胸的模样。
“哗啦”一声，双扇门打开，一位穿西装白衬衣的年轻女子一路小跑在前，细致地在主宾位摆上一把精致的紫砂壶，一个茶杯。摊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放好一黑一红两支笔，拉开座位，肃立等候。
“欢迎，欢迎，让大家辛苦了。”大老板王昆仑满脸堆着笑容，不差分秒的出现，几位西装革履的随从簇拥在身后。
“大家，请坐。”王大老板坐下后，大家才依次落座。通常中国人的饭局都是吵吵嚷嚷，一片喧嚣。像谁少说了一句话，会吃亏似地。谁没话说，谁就没能耐，谁就没出息。而京城里的这类饭局，只会窃窃私语，说的都是递个茶杯，问询座位是否舒服的客气话。虽然聚会是公中有私，但如果你自以为是，可以随随便便，粗言土语。那你就是那个红楼梦里，没见过世面的刘姥姥。在京城场面上混，如果被人讥笑是刘姥姥，那是伤人自尊心的话。皇城根脚下的京城爷们，都绷着面子，个个认为自己是紫禁城的大爷。
落座的王大老板并没有开场白。因为他身旁还空着两个座位，这场合竟然还有人迟到？大家都在想，这迟来之人，会是谁呢？不管什么人，必有大来头。
月亮坐在末席，环顾一圈，毕竟她是最年轻的，也就不在意了。
“部里也来了人。稍等。”王大老板随意的一句话，把在座的专家们的屁股一震。大家没想到会有文化部这样高级别部门参会，大老板的气派果然不同凡响。不由地向前挪了挪，坐了半边屁股。
“董事长，部里来人，看来很重视这个项目啊。大家们，我们可要好好汇报，提出真知灼见，不负信任。”钱教授带头表态，大老板的女儿在他的系里读书。他自信有发话的这个派头。
“好啊，钱教授。等候你的高见。”王大老板温和地对他笑了笑。钱教授更是一派得意样。
“哗啦”一声，紫檀色的双扇门再次打开。两位器宇轩昂的男人走了进来，前面一位戴墨镜的男人取下墨镜，拱手抱拳，向各位表达歉意。
后面一位男人，月亮一看，笑了，是穆峰。火车上相遇的那个俊秀男人。
“欢迎，李主任。”王大老板起身迎接。
“王董事长，什么主任呀，叫我海滨，免得生分。”李海滨主任一口天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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