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菰沈氏,下菰郡的第一大家族,自紫府真人沈一舟在落梅峰建立沈氏家族以来,族兴四百余年,控有下菰郡二府七山,附庸归来峰陈氏,云峰山潘氏,银杏岭朱氏三个筑基家族,沈姓现今坐拥七位筑基修士,在整个江南也是数得上的大势力。
百年前,正是这一家扶持陈君谋报仇,剪灭陈知水一族,顺势附庸了陈家,至今陈家都用着沈氏的字辈。而今,尽管紫府真人沈一舟已仙去百年,但沈氏地位依旧无可动摇。
“丰泰神君飞升八百载的大祭就还有几年了,贡品可都齐备了?该请哪几家,可有数了?”
沈家家主沈才思端坐主位,各山山主和家中的宿老两旁陪坐,议论着近来族里的要务。
下菰沈氏以始祖沈一舟的遗诗排序字辈,即“一代才人去,千载空恨流,求道何其苦,不知是缘故”二十字。沈才思乃是沈家第三代,尽管年龄在动辄一二百岁的筑基修士中不算年长,却是现今沈家辈分最高的一位,再加上其修为到了筑基后期,坐这家主之位是当之无愧。
而除去这位辈分高得惊人的家主外,座中诸沈基本以去字辈和千字辈为主,连人字辈都极少。
“家主放心,贡品皆已齐备,请帖的事,我也正与去傲和各山山主们商量着,定能都办妥帖了。”
雨花山主沈千陵回话道,坐他对面的沈去傲瞥了一眼这位去字辈的同辈,扭头看向家主。
“如千陵所言,事情大抵都定了,只是有一件事要家主决断,千竹门那头,是不是也该送封请帖去?”
千竹门是有真君在世的金丹宗门,震泽周围的郡县基本都尊奉千竹门的号令,沈氏也是千竹门治下的家族。昔年沈家的紫府沈一舟在世,便与千竹门交好,到了当代亦是一样。
“去傲想的周到,千竹门的‘啸金虎’徐述光是我好友,我亲自下帖请他。”
沈才思捋着胡须,对沈去傲点了头,态度颇为客气。这位去字辈的族孙可不简单,乃是沈一舟的嫡系子孙,论血统乃是沈家根正苗红的大宗嫡长,照理说家主的位子本该这一位来坐的。
只是,沈去傲修炼的天赋实在有限,他年纪不比沈才思小多少,可却停留在筑基初期许多年不得寸进,便是能过筑基这一关,也是靠着沈家家底丰厚,用丹药生生堆出来的,倘若与人交手,局面是输多赢少,对上陈求法那等积年的炼气后期,恐怕战个几十合都未必拿得下。
也因此沈去傲终究是无缘家主之位,只能以长老的身份参与家族事务,不过沈才思算是一位君子,宽宏雅量,事事都极尊重沈去傲的意见。
问过沈去傲之后,沈才思又问了一圈各山山主,对沈才思这位家主很是敬重的诸沈无人有异议,便是心里有些心思的,见沈去傲点了头,也不会蠢得在这个场合下开口出声。
“说来,还有一件事要请家主明断,也请诸位参详。”
翠屏山主沈千炼开口道,这位是沈家筑基中期的炼丹师,不说别的,单是炼丹师这一身份就注定了他在沈家的话语权绝不会小,更要紧的是,沈千炼是下菰郡唯一能炼制筑基丹的修士。
只此一点,整个下菰郡炼气后期的修士们都得把他当祖宗一样的供起来。
“千炼且说。”
“春分日麒麟北走,不知家主可听说乌程县陈氏出了个麒麟儿的事情?”
“此事我也略有耳闻。”沈才思捋着胡须,看了看其他人,“诸位应该也听说了吧。”
沈去傲点点头,道:“一个本没有修炼资质的少年,冒犯了麒麟爷,没给烧死还因祸得福入了道,自丰泰神君以来,这等奇事鲜有听闻,不意竟出现在我等身侧。”
“也是那少年运气好,麒麟爷仁念,可这少年生来没有修炼的资质,便是入了道又能如何?”
沈千陵不以为意,心直口快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沈千炼瞥了这位族兄,不动声色,微笑着对家主沈才思言道:“好歹是沾了麒麟爷的光,又是在我沈家麾下的人物,家主看要不要召他来落梅峰,看看根骨,若他真是个有运道的,好好培养,说不定会是我沈氏的一员得力干将。”
沈才思明显有些意动,双目在霎那间若有乍光,但最后却还是摇了摇头。
“真是麒麟爷仁念,那少年才保下一条命来的吗?”
诸沈齐齐一怔,家主虽然君子风范,但能坐在这个位子上,怎么会没有心思算计呢?
“麒麟爷是什么位分,一举一动,皆有深意,说不准这少年就是麒麟爷落下的一子,莫说咱们,就是一舟祖师在时,也摸不准这等的算计。兀然召了那少年过来,沾染了不该沾的因果,是福,我沈家享受不起,是祸,四百年的基业便毁于一旦!”
“那家主的意思是,就不管那少年了?”
“不能不管。”
沈才思叹着气,折扇拍着手心,“嗒嗒”的声响恰似他此刻不定的心弦。
“这人生在我家的地头,出了什么事,最后还是要我们姓沈的来担待。所以,此人不能不管,但也不能靠得太近,得想个法子……”
沈才思凝眉苦思,连带着座下的诸沈也纷纷皱起了眉头。
沈去傲脑子动得最快,不多时便有了主意:“照着往年的规矩,丰泰神君的大祭,下菰城得唱十八天的戏,一则以舞乐祭祀神君,二则以示与民同乐,郡里各名望之家也要派年轻的修士登场。何妨让这少年也来扮上个角色,如此一来,大祭上我们正好可以见一见他的庐山真面目,也能让徐道友见一见,让千竹门那边也好有个底。”
“好主意!”沈才思抚掌而笑,“就这样吧,劳去傲同陈家那边说一说,给人安排在最后一天的大轴,如此既可以请徐道友见一见此人,也好叫陈家晓得,我们请他家的孩子来唱戏,是给足了面子的。”
“家主放心,我会办好此事。”
了一桩疑难,沈才思心情轻松了不少,这时又想起些无关紧要的闲事来了。
“是了,这回的大祭,大轴演的是哪出啊?”
沈去傲笑着答道:“这百年来,下菰郡中还有哪出戏能比《君谋水》更有名堂的呢?”
“《君谋水》啊,唱的正好是他陈家陈君谋兴复家业、报仇雪恨的故事,这出戏好,很好!”
沈才思点头,甚是满意。
议完事后,各山山主自然各回山头,在落梅峰修行的几位筑基也回了自己的洞府。
回到自己的地头,沈去傲立刻叫来了自己的晜孙沈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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