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蠕蠕这些年来,确实经常和高车人相争,而且时常落败,已经有些不支的意思了。

祁功听了,暗自有了主意。他突然扭过头,看向元悛。

“士愉,我突然有件事,想劳烦你一下。”

元悛一愣,也没问祁功是什么事情,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祁大哥但讲无妨!”

祁功看向元悛,认真言道:

“我想请你想个法子,帮我把这百十个俘虏送到怀朔镇去,送给呆在那边的阿那瑰可汗。就和他说,这些个蠕蠕的降人,经过我的劝解,都想要向他效忠。另外,就说我曾听方士说过,他不出数月,一定能重新当上可汗!”

这话出来,所有人又是都愣住了。

怎么莫名其妙的,扯到怀朔镇去了?还扯到一个什么阿那瑰可汗?他又是谁?

那些柔玄的士兵和罪犯们是最惊讶的。他们不明白,祁功怎么就要把那么一大群俘虏直接送走。要知道,在边镇上,手下的部众有多少,直接决定了你的社会地位有多高!这可是身家性命一般重要的!总不能是,这个祁大哥疯了吧?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只有踏着雪行走的“莎莎”声越发清晰。此时此刻,已经快到中午了,天色渐渐放晴,太阳也挂上了天空,令大地暖和了一些。地面上最表层的雪略略地化了些,又很快结成了冰。大部分的雪经过一上午的沉降,也堆得结识了不少。众人行走在道路上,渐渐省力了些。

再过会功夫,兴许就能走马了。

终于,元悛略显迟疑地答应了下来。

“这,这应该可以,我和我父亲写一封书信便是了。大不了,我再亲自跑一趟。只是,祁大哥你为何要……”

祁功并没有解释,他也当然不是疯了。这里头涉及到一些有点复杂的事情。

简单来说,就是那个什么阿那瑰可汗,是蠕蠕之前的可汗,但被夺了位置,跑到北魏来了,一住就是好多年。

后来,也就是前不久,北魏派人把他送回去继续当可汗,但蠕蠕那边有了新可汗了,拒绝接受阿那瑰。阿那瑰就这么瑟瑟发抖地不敢北进,在怀朔镇先住下了。这次祁功外出,碰上大队蠕蠕人马,说不定就是那个蠕蠕新可汗特意对北魏示威而来的。

但祁功却知道,在历史上,蠕蠕的新可汗很快就会因为被高车人打败,也丢了位置,阿那瑰被再次迎接回去,成了可汗!

也就是说,目前那个在怀朔镇担惊害怕的阿那瑰,再过几个月,就能一跃而成蠕蠕的正经可汗!如此好的卖人情机会,祁功怎么能放过?

倒不是说奢望就这么让阿那瑰感激涕零,但说到底,牵上这么个人情,运作得好的话,用处总多过一百来个不好约束的蠕蠕俘虏吧?

可他这番计较,只好藏在心底,是不能随便对别人说的。

祁功面对旁人的疑惑,只是微笑不答,身边的人也不好追问。他们又走了一会,突然间,远处隐隐看到了一个小点。不多久,那小点就变大了,然后越发清晰起来。原来那是个骑着马飞奔而来的人。

那人也看到了祁功他们的队伍,勒住马,像是怔住了片刻,然后又远远地呼喊起来:

“喂!你们是人,还是鬼?!”

“五月,会婆罗门为高车所逐,率十部落诣凉州归降,于是蠕蠕数万相率迎阿那瑰。七月,阿那瑰启云:‘投化蠕蠕元退社、浑河旃等二人以今月二十六日到镇,云国土大乱,姓姓别住,迭相抄掠,当今北人鹄望待拯。今乞依前恩,赐给精兵一万,还令督率送臣碛北,抚定荒人,脱蒙所请,事必克济。’”

——《魏书·列传九十一蠕蠕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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