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衬衣的老板把调好的酒递给顾客,中年的气质与少年般的面容矛盾又奇异融合,有种特殊的吸引力。

“多谢。”如水滴从高崖叮咚坠入寒泉的声音淡然,她的视线移向桌面上的中型古典杯。

样貌普通的顾客坐在吧台前,端起酒杯抿上一口,目光追随老板走出那方由各色冰酒、饮品、调酒材料与柜台组成的狭小空间,走向各色乐器错落摆放的舞台。

冰凉微甜、口感清爽的液体滑过食道,汇入胃中。经由伪装后的月把身体本能调整到经受训练后的普通人水平,陌生的口感令她遵循身体的指示眯起眼睛。

很快她便适应这不算刺激的感受,听见走道前方的舞台上传来柔和的电子钢琴音。

“浅羽小姐,您并没有说要听什么乐曲?”简单弹奏几个音节,酒吧老板抬起头问她。

“您擅长的就好,我都可以。”

老板温和笑了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客人。

酒水让他自己点,乐曲也让他自己选。

不过只要是客人的需求,他都会尽力满足。

见月从抿改成小口喝,中年面容与少年气质矛盾又协调的老板看出她态度的转变,体贴为客人解释:

“这是科罗拉,它包含清淡的麦芽甜味、适当的苦味以及清爽的碳酸感,大多数客人都能接受平衡后的口感。

“它在酿造过程中还加入了柠檬和青柠等水果,让酒体本身带有一定的果香气息,无论独饮还是搭配菜肴,都是十分合适的选择。”

见她点头,始终安静望向舞台,老板也低头注视琴键,伸出保养得当的双手,指尖落在黑白键上正要按下,他听见这位奇特客人的清冷嗓音:

“老板,我要听你真正想要弹奏的音乐。”

“什么?”他抬起头,眼中映出澄澈又深邃的紫色。如星体般旋转的色彩中,他的精神逐渐恍惚。

位于地下的酒吧内,它的老板突然清醒,深深看了眼黑发棕瞳的客人,在电子钢琴面前停下动作,搭在琴键上的手怎么也按不下去。

他的面色几经变换,脸庞因痛苦而扭曲起来。这时一杯威士忌苏打停在身前。

淡金色液体在容器里轻轻晃荡,不断上升的细密气泡裹挟着他的思绪,这终于让老板缓解些许痛苦,他隐约记起自己在吧台上专门向谁展示调这杯酒的过程。

这份记忆是如此虚幻而真切,但他确信自己并没有这样做过。

模糊的记忆画面中,“他”走出吧台,为谁推荐般伸出右手引向酒吧内的这方舞台,又坐下身简单为谁弹奏一段旋律。

白衬衣牛仔裤的老板眼神再次恍惚,“记忆”中的那个“他”和现在的自己重叠在一起。

经典、熟悉、亲切的前奏在指尖流淌,他的思绪跟随从未演奏过的乐器旋律,张开嘴唱出从未演唱过的歌词。

“努力到最后一秒,坚持到最后一秒,当危机接着危机,危机紧接着一波波来袭,希望奥特曼在这里……”

沧桑的嗓音在不大的酒吧内回荡,原本坚定昂扬的曲调在电子钢琴的音域下格外演绎出一份属于人性的柔和。

月又回到座位上,放下威士忌苏打,也没有品尝那杯科罗拉,只是坐姿优雅的安静倾听。

接近四分钟的曲子进入尾声,她得以再次确认自己的目标是否受到影响。

“……努力到最后一秒,坚持到最后一秒,用尽一切力量和方法都无法解决的时候,希望奥特曼在这里。

“▉▉奥特曼!”

歌词明显缺少关键的词语,老板却唱的忘我而投入,丢失的词语从他嘴中唱出,又被某种特殊的高层次力量抹去,展现出来的只有残缺的短句。

当这份力量即将消散之时,月经过伪装后的眼睛再次透出紫色,「看见」一道掩藏在夸克甚至更小粒子之下,缭绕命运气息的线条。

因果线。

歌声与琴声落下,酒吧老板耳畔的共鸣还未褪去,无波的共振又在思维间奏响。

他介于少年与中年的脸上维持着那份激昂与满足,就连激荡的思绪也凝固在这个无比通透又神经堵塞的时刻。

琥珀般的时空里,黑色皮靴交替前行,最终鞋跟落到铺满蓝色灯光的地面,停在撑起电子钢琴的支架前。

女孩伸出手,从皮肤到血肉都染上柔和的金色光辉,手掌到前臂变得极为剔透,连各个组织结构都仿佛融为一体,成为无暇的水晶。

月的右手穿透酒吧老板的身体,光明从他的身体由内到外散发,几乎变成一轮金芒温柔的太阳。

这些光线中还夹杂一丝细微的红色线条。

质感通透的手臂已经足够穿透男人的身体,却仍停留在他的体内,仿佛在无垠的空间深入,直至月排除命运的干扰找准方向,抓住那道红线。

五指紧握的缝隙间,红色光芒就像真正的线条般安静趴在指缝,任由女孩拉动。

随着拉扯的动作,原本藏在灵魂最深处的迷雾散开少许,牵动因果线跟随摆动。

浓厚深沉的命运迷雾里,她窥见几道身影在其中模糊晃动,它们的背后又有线条延伸向无穷远的时空。

眼前的男人这时双眼紧闭,嘴唇颤动,原本已经缓和的脸色又显露出痛苦。

月的眼神不知何时变得淡漠,如同看待死物一般扫过这位酒吧老板,手腕用力,扯出与灵魂同色同质的活物。

那条细虫介于虚幻与现实之间,原本正静静趴在因果线上,经过这番波动,顿时激烈挣扎起来。

它试图弯曲上半身咬住捏着它的手掌,又有数据块缭绕的修长手指从旁冒出。

这只手张开拇指与食指,速度极快地合拢,精确拿捏细虫头部的上下两端,让骤然冒出的密集利齿上下碰撞。

喀嚓——

虚幻尖齿先是出现裂痕,继而扩散到整片口腔,碎屑一片片落下。

手掌的主人颇为好玩的为刚才的动静配上音效,拎起细虫伸出另一只手扯了又扯。

月像扫过酒吧老板那般掠过数据不太稳定的the one,对这般幼稚的行为没发表任何意见。

“走吧。”她的声音如同平静的死水,没有半点语调变化。

从部分身躯能量化开始,她身上的伪装就被强行破解了。

说完她张开五指让红色光芒回归,旋即飘向入口。一位黑发浓密,刘海几乎盖住眼睛的男人停在走向酒吧的楼梯上。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