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温死了,接连几日,淮西功臣大多在狂欢庆祝。

刘伯温破旧的家宅里,刘涟刘璟两位孩子披麻戴孝,只是兄弟俩烧的纸钱甚是多,像是同时祭奠许多人。

住在驿馆的朱不平再次遇到毛骧,是在第二日的清晨。

那粗鲁的毛骧,二话不说背起睡梦中的朱不平,疾驰在蒙蒙亮的城西小路。

朱不平感觉自己在剧烈晃动,骨头快散架了,他睁开眼,然后看到自己在剧烈颠簸之中。

“不是,你能不能别整拐卖人口这出?”朱不平此时无比希望自己的腿可以好的快些。

“朱大人,你醒了。”毛骧双腿没有停下,边还忙着解释道,“陛下命我带着你赶紧去抓廖永忠,不然来不及了!”

“嗯?等等......”朱不平揉了揉眼睛,此刻他还有些迷糊,明明刘伯温的死讯应是才刚刚传出,最快也得大半日才会有官人能找到那账本才对。

随后他又拍了拍脑袋,打散梦魇的弥留。

是了,刘公之前管着锦衣卫,又怎么可能瞒着皇上?

早则早矣,迟则昨夜,必是与皇上达成一致。

朱不平点点头,“是极,为防生变,便要即刻抓住廖永忠,若是走漏了风声,只怕会鱼死网破。”

......

毗邻帝都-太平县城

日渐高升,城门已开,无人守备。

城门口的马辙印,似是还新。

朱不平就这么骑着毛骧,走进了县城。

两侧卖烧饼和鸭血汤的贩商烟火燎燎,大声叫卖,端的是祥和景象。

只有,有处地方甚为惹眼。

只见,一个老翁拽着一头牛想走,死死的不放手,而他身边是一个黝黑汉子,似乎在与他争执。

或许在背上的朱不平也是太过显眼了。

毛骧本想无视着经过,谁知那老人却上前来一把抓住朱不平的手,然后连声叫屈。

“官家老爷,我一看你便是官家老爷!”那老人拍了拍膝盖,佝偻了下身子,指着身边那个年轻人大骂道,“大人你定要帮小老儿做主,这人,他想抢小老儿的牛!”

那汉子此时很生气的样子,连忙分辩:“官老爷,这是俺家的牛,是这老头抢了俺家的牛。”

一听是官老爷,许多人也好奇的紧,便齐齐围了上来。

“吁~”朱不平回身看了一眼城门口,随后拍了拍毛骧的脑袋,毛骧会意,把朱不平放在一个板凳上。

只是毛骧神色焦急,毕竟事情不好耽搁,可朱不平却似乎一副不急不缓的模样,给了他个安心的眼神。

好吧,此刻被人们团团围住,却也的确不好脱身。

“且来说说,你有何冤屈?”朱不平摆摆手,他很享受双脚着地的感受,就像飞机落地一样惬意。

老人松开了牛,然后双手向朱不平拱手连连做拜。

“小老儿家住城南,这牛是我家里攒了一辈子钱买来的,这全家上下,皆是要靠这牛才能活得下去。”老人极为委屈。

众人中也有看不下去之人,喧闹十分,纷纷对那年轻人指指点点。

“你呢?有何话说?”朱不平看向他,似乎也在等着他的声辩。

那汉子明显有些木讷,连表达清楚言语都有些困难,只是直直的说。

“大人,真是俺家的牛,俺家住在城北,这是俺家的牛。”

只是,他说的话明显没人信,人群里,有咒骂声,有唾沫飞,有烂菜叶子砸向汉子,他却好像个棒槌,憨厚的有些蠢笨。

的确,这汉子心里委屈极了,他很想哭。

只是他离世的母亲曾给他讲过,男儿在世,不可掉眼泪。

朱不平那副洞悉了真相的模样,却一直一脸笑意的看着老头,看的老头的眼神都有些不敢直视。

他艰难的站起身来。

然后让人群们让出路来。

人群闹哄哄的,却聚而不散,朱不平只好清了清嗓子,大声叫起来。

“乡亲们呐,你们都散开啊,让老人家快些回去,城南甚远,这夜路可不好走啊,老人家万一路上摔了碰了,你等谁来负责。”

朱不平说到这里,终是让出路来,在朱不平的吩咐下,众人被毛骧遣开,分在道路东西两侧。

朱不平无视了那黝黑汉子,走到了老人的身边,挽起老人的手。

很热情的同时也放大了声音,让众人听见。

“老人家呀,你家住在城南,我一会儿送你回去可好,我这还有公务,你先跟着本官。”

那老人眼神却有些不自然,然后看了看一旁的牛,指着牛说:“小老儿还得把牛带回去呢。”

“无妨!无妨!”朱不平看向众人,“放牛养牛嘛,咱小时候家里也是农民,都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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