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耳山脚下。
张彩云赶着一辆牛车正走在官道,牛车上是好几坛柿子醋。
这东西费时费力加上近几年雨水不好,镇上酒楼吃这种醋的越发少了,都换了更不容易坏掉的米醋。
更别提像他们这样的农户人家,家家都有柿子醋,秋来随便封个两坛就管够了一年的酸。
张彩云虽然是个女子但心思活络,镇上卖不掉那就去城里。
于是天不亮就赶着牛装了半车上路,心中幻想着去城里打开醋坛子就会有很多人围上来问她。
“小姑娘,你这坛子里装的什么醋好香啊。”
然后各种供不应求,她再涨涨价,说不定还能拉来个酒楼的大订单,到时候她就给自己买个银镯子,天天戴着,晃瞎邻居嫂嫂的三角眼。
越想越不着调,哼着小曲,吃着饼,再给自己灌了口杏皮水,美滋滋啊美滋滋。
正美着呢,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罢了,先去解决一下。
养熟的老牛不用栓,路边一停,直奔小树林去了。
女孩子还是要脸的,所以走深了些。
再看不见路时,又朝着四周张望一番,伸腿扫出一片空旷。
解决好一切,起身正提裤子呢就看见不远处的树旁靠着一个人。
以为是个流氓便摸袖子准备上去好好理论一番,走近一看摸样却是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少年。
皮肤白皙双眼紧闭,伸手去探鼻息。
“还活着,还好还好。”
正准备叫醒他,抬眼却看到那少年正愣愣看着自己,吓得尖叫一声伸手就是一个耳光,却被那少年一抬胳膊挡了下来。
“大姐,您有吃的么,我饿了好几天了。”
这个少年正是叶恒,下山后第一件事就是迷路,干粮也吃光了,开悟后饿不死,但饿的感觉还在,跟着张彩云上了牛车就开始一边吃,一边诉说自己可怜的“身世”。
“哦?原来你叫叶恒,在山里迷路了。”
张彩云看着那片所谓的山,远远看去坟包似的,在这样的“山”里都能迷路,某种意义上也是个奇人了吧。
叶恒一边点头一边大口啃着烧饼,农户人自己的石磨面就是香,外面烤的焦黄酥脆点缀着芝麻,里面还加了油酥和茴香。
三大口就是一个烧饼,就是有点噎,张彩云赶紧递过去一葫芦杏皮水咽了下去。
“姐,真是太谢谢你了,只是这干粮都让我吃了怪不好意思的,我给你钱吧。”说完就要掏钱却被张彩云拦住了。
“几张破饼,一葫芦水而已,啥钱不钱的,太客气了啊。”
“没想到姐姐人长这么好看就算了,还这么豪爽,我出门就遇贵人真是有福气啊。”
叶恒拍马屁的功夫始终都是在的。
张彩云被叶恒突如其来的夸赞打了个措手不及,立刻脸上飘起红晕,笑骂几句就问起叶恒的来历。
“姐,你听口音应该听出来了,小弟我是南方人,家里是做生意的,可我娘死的早,我那个爹就娶了个后娘,没几年就生了两个弟弟,后来...”
编瞎话叶恒也是老手,立刻给自己编了一个后娘怕他分家产要让他给城主家当倒插门的凄惨身世,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城主家的姑娘都四十多了,放咱农户家都能生个我出来,这就算了,偏偏是个毒妇,见我不肯就带人上我家抢捆了我爹爹,逼我就范。后来我才知道都是我那个后娘出的苦肉计,大婚那日...”
张彩云听得出神,叶恒讲的精彩,就这么在牛车上讲了几个时辰。
“最后那毒妇看我死活不肯跟她同房,就要给我下药,好在我逃了出来。天大地大何处为家,于是便想逃远些,来了北方想着去玉城找个生计。”
“玉城?”
张彩云惊喜道,那正是她要去的地方,当下就说带着叶恒一起,路上好歹有个照应,叶恒又是一通千恩万谢,高帽子一顶接一顶戴上去。
打发时间又开始给张彩云编他那“爹爹”的故事。
张彩云只恨没带篮花生瓜子什么的,这叶恒讲故事怎么就这么像说书一样精彩呢?
叶恒也是憋坏了,离了凤来楼后万事少言少语,跟着师父在山上修炼,师父虽是个话少的,但好歹也能说几句,师父闭关后他更是彻底没了个说话的人,好不容易逮住个听众那可是要好好过过嘴瘾。
于是讲了一路,直到远远瞧着那路尽头,一座四方城池出现在天边。
玉城到了。
到了城门口就是城外集市,这里不用交税,所以多是些农户小商贩支起的摊子。
幻想再美好也要接受现实,张彩云决定先在这里试试手。
叶恒帮着支摊子,她就开始叫卖。
只是喊了半天看的人多,买的人却少,大多是图个新鲜问两嘴就别处去了。
张彩云扯着嗓子差点没和旁边卖小米的婆娘打起来愣是一坛子都没卖出去。
“这和我想的不一样啊。”
“姐,你要不让我试试呗。”
“你?”张彩云再次打量起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少爷“你会卖醋?”
“这不,那有个炒货摊子,我给您五个铜板先去吃点茶水干果,歇歇,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叶恒塞给张彩云五个铜板把她打发走,这个女人做生意看的他真是着急又手痒。
看她走远了,赶紧就地买了些时鲜的蔬菜萝卜半袋子糖,又买了个坛子用白酒涮干净,将那些菜敲打一番撕碎了准备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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