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公的尸体留在那片战场上,他并不孤单,就像黄巾起事之后无数死在战场上的黄巾信徒一样。
撤军的路上管亥一直在低头思索着什么,直到宿营的时候他才抬起头认真的盯着冯庄说了一句话,“你个小鬼,就勇敢了一次,怎么就像大医了?”
谁是大医?纵然已经加入了黄巾军数年的冯庄仍然摸不着头脑。
至于自从扎营之后一直默默呆在冯庄屯旁边的雷公校,则更是让他烦恼,他统率一个屯的能力都没有,更何况统帅一个五六百人的校?
这个100多人的屯走散加上被俘虏,拢共剩下不到30人,还全是10来岁的少年,一个个瞪着一双充满了饥饿感的大眼睛,等着屯里的老田发粟米饭呢。
对了,老田这个老兵油子,打从今天一开战就不见了踪影,不知道躲哪边去了。在这个老兵痞的面前,别说冯庄,就连管大傻也无可奈何,谁让人家加入革命队伍早资历老呢,渠帅都不说话,冯庄也摇摇头,铺了一堆干草休息去了。
篝火一堆堆被老弱点燃,在温暖的火光中,在泰山山脉连绵不断的阴影庇护下,积累一天的劳累终于让冯庄进入了梦乡。
额头像着火一般,冯庄感觉自己想要奔跑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是身处穿越之前的现代社会,还是仍然被扔在汉末青州的野外烤着篝火,等待第二天再次重复颠沛流离的命运。
他怒吼着,于是他感觉他飞奔了起来,原来是胯下那匹枣红马,它要驮着我去往哪里?抬起头来看着前方,是大渠帅张饶的大纛在迎风昂扬,无数黄巾战士带着家属,辎重渡过了黄河。无数人的目光看着那片蘸着血与泪的热土——冀州!
为什么要去冀州?冯庄此刻感觉自己前世那喜欢钻研汉末三国历史的大脑提出了强烈的抗议,公孙瓒和他的白马义从在冀州等着我们呢,不要去啊!他无助的哭诉着,只能看着无数白马骑兵冲破了青州黄巾纸糊的军阵、冲散了无数崩溃的流民,将无数旗帜,人流摧毁,淹没掉。
冯庄眼睁睁的看着张饶的大纛飘在般河里,无数铁蹄踏过血红色的河水,扬长而去。般河被公孙瓒半渡而击死去的黄巾军老弱尸体彻底堵塞,冯庄精疲力尽的躺在血红色的死水里,头枕着袍泽的尸体,任由河水冲刷着他全身的伤口。
他全身冰冷,也许是自己的血液流光了吧?
而他只能躺着看到“公孙”的红色大纛飘过,占据了整个天空。
“不要!”大喊一声,冯庄支起身体,汉末的天气已经进入了寒冷周期,纵然是盛夏时分午夜的冷风吹起,仍然冻得冯庄全身都是鸡皮疙瘩。
原来是篝火灭了!
惊魂未定的少年借着月光看着自己这身粗布短衣,不由得苦笑摇头,居然是寒冷把自己从噩梦中救了出来。
不远处篝火处一堆人围在一起,走近之后一个粗犷的声音从人堆里传来,
“那个人说他错了,这么多人无辜死去,本来不该是这样的。他们千里迢迢,甚至抛家舍业,在三五气合的三月五日,几十万的信徒聚集在一起,没有任何兵器,就像游行一般从邺城出发,只是为了践行“始于邺城,会于真定”的集会祈愿;
但是人太多了,多到没有人能控制的了,各色人等都汇聚在信徒里面,官府不会相信只是一次祈愿活动。于是突然就失控了,公仇私怨一起爆发,一部分别有用心的人攻打官府,屠戮官员与士人。
洛阳的唐周居然揭发他意图谋反,朝廷也反应过来派兵平叛,八州俱发天下共反的局面造就了,那时候就无所谓是不是造反了。
他得知这个结果之后,非常无奈,这不是他想要的,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很快卢植来了,董卓来了,皇甫嵩来了,5万多信徒自愿淹死在漳河里,皇甫嵩在巨鹿建起的京观现在依然还在。”
粗犷的声音惨笑了一声,“本来没有几个月义军就被扑灭了。可是陛下为了修建宫观,又要加税,田每亩十钱使得局势再也挽救不了,原本想要过日子的民众都活不下去了,这天下才真正乱起来了。”
“乃翁的两个孩儿都被乃翁杀了,乃翁活不起了,都是他们逼得,他们都该死!乃翁的儿子不能活,他们的儿子也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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