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官家之前知道我是他弟弟吗?”

陈茗道摇了摇头,否认道:“官家之前并不知情,还是先前的那个接生嬷嬷生活日渐拮据,便以自己往日的身份面见官家,想要凭借这个秘密换取一笔赏赐。”

“官家刚刚得知便召我进宫,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得全盘托出,恰逢官家患病不能下榻,便生出了让你暂替皇帝的心思。”

赵翊听了一愣,合着之所以暴露还是因为当初那个接生嬷嬷的主动泄密。

他大为不解,当年出了那种事,接生嬷嬷这个知情者怎么能留下来?

难道就没有采取丝毫的措施来堵住她的嘴吗?

谁知下一秒就听见陈茗道自责道:“都怪我当年太过心软,又惧怕断然灭口会惹上官司,便只给了那人一笔不小的钱财,妄图以此来隐藏你的存在,谁知......”

说罢,又是一阵叹息,赵翊思索了一番,随即心里也颇有些理解,当初那接生嬷嬷身份特殊,如果突然不明不白的死了,肯定会引起官府的注意。

“进宫之后官家让你做什么便做什么,千万不要有忤逆之心。”

陈茗道语重心长的嘱咐道,见赵翊点了头,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缓了片刻,又补了一句。

“万一……………”

“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陈茗道中间明显顿住了,虽然他没有明说,但答案显而易见。

......

四人行了十几天,紧赶慢赶终于到了东京城。

童贯事先买了一车布料,将赵翊藏在最底部,上面用布料遮挡,只留下一些细缝作为呼吸口,陈茗道是皇帝的亲舅舅,守卫也不敢阻拦,凭借童贯和张译的身份,再加上有赵佶亲自赏赐的宫牌,赵翊和陈茗道顺利进入宫禁。

整个皇宫都已阔大威严为主,尽显王家气象,身穿宦官服饰的赵翊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他在现代也曾到过北宋皇宫,然而所见的不过都是些久经战火和岁月洗礼的遗址,现在猛地见如此真切又富丽堂皇的宫室,心里说不惊叹是假。

童贯亲自领着他,走进了偌大皇宫内一处极其不起眼的屋子。

室内一片幽静,小轩窗漏进来的日光在重重帐幔下显得波光粼粼,帐上悬着的雕流云纹玉香盒内装着干梅花花瓣,散着灼灼花香。

起初还是宽狭的走道,越往里走,越能发现里面别有天地。

地上铺着五蝠献寿的绒毯,金丝楠木高几上摆着青白梅瓶,斜插了几支海棠花。正堂用一架百鸟朝风的檀木屏风隔开,长几上供奉了一尊菩萨。

赵翊余光扫视了一眼,再一次感叹这里的奢靡,跟着童贯进入西次间,只见窗下的紫檀雕螭纹罗汉床上铺着猩猩红织锦毛毡,一人身着简易衣袍靠在身后的枕头上,微睐着眼,半斜着身,此刻眉头也是紧紧皱起,似乎是有些不舒服。

童贯朝后摆摆手,赵翊心领神会,瞬间停住脚步立在原地,只见童贯放轻脚步,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俯身说道:“官家,人带到了。”

话音刚落,床上那人忽地睁开眼睛,先是独自茫然了一会儿,而后像是大梦初醒一般四处张望,顺着童贯声音的来处,撑起身子便要往赵翊这边看。

童贯生怕牵动圣上的病情,慌忙搀扶,用自己的手臂为支撑点,支起大部分的重量。

“快快上前。”童贯慌乱之间只顾得对赵翊说上这么一句话,赵翊也不再站在原地,直接上前几步,直到离得近了,才彻底看清床上之人,除了满面病容,其他的几乎与他长得一模一样。

赵翊倒吸一口凉气。

就像是看到了自己患病后卧床不起的样子....

很明显,床上的赵佶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此时的皇帝想法与赵翊有些不同,他看到赵翊倒像是见到自己未得病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眼见着赵佶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赵翊有意移开目光,其实现代练就的强大心理足以让他做到面不改色迎视天子的目光,但为了装得像样不让赵佶起疑心,他故意瞪大双眼,装出一副震惊至极的样子,身子还颤抖起来,仅仅只是一秒,便低下头去。

不过是个从乡下来的心绪外露的小子罢了,赵佶心安了一些,连带着面部都和善了不少。

他仔仔细细扫视了一圈赵翊,看着面前与自己长得几乎一样的亲弟弟,赵佶心里生起一丝诡异的感觉,他现在不仅有同母的亲兄弟,甚至是一胞所生,这个名叫赵翊的便是当年母妃拼死保下的弟弟。

饶是这个消息他已经消化了一个月之久,但今日真的见了面,还是忍不住的惊异他们二人的相貌竟如此之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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