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近傍晚,日落西斜,红日在远处江面,微笑着慢慢收敛余晖。

暮色来袭,苍穹像一个变脸的少女,刚刚还含羞带怯,不久就满面阴霾。

停靠在江州码头的许多渔船升起袅袅炊烟,白日里忙碌的码头,此时人群稀落,喧嚣归于宁静。

偶尔有渔船间熟识的艄公相互招呼,声音传得很远。

郑雪芸牵着阿珂,在船舷上望向码头入口的方向,按父亲的行事风格,他会尽量在掌灯之前回来。

果然,不一会,一行十多人向这边的货船走来。

走在前面的是几个家仆,肩头扛着大包小包,步履稳健,脚下生风。

跟在后面的,是长兄和大娘以及随行的丫头书童。

郑雪芸看到,一个少女在人群中蹦来蹦去,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阿紫,而且她手里也一定拎着她淘来的美食。

父亲和詹道长走在最后,慢悠悠的不急不慌。

郑雪芸把阿珂送回舱房,并嘱咐家仆烧水沏茶,而后就走到船舷的登船处,等着父亲一行人的到来。

阿紫左手握着三根糖葫芦,右手拎着几个拴在一起的纸包,一抬眼见到自家小姐,就像只看到松果的小松鼠,一蹦三跳的跑上船去。

“小姐,你没出来逛逛真是可惜了呢。”

郑雪芸笑了,她知道一定是阿紫又吃了什么好吃的。

这丫头天生对美食有灵敏的嗅觉,小鼻子比狗都灵。

郑雪芸横了阿紫一眼:“那阿紫有没有带回来给我呀?”

阿紫脸上洋溢的满足立即就换成内疚。

“不是阿紫不想带给小姐,是那种涮菜只能就着人家的锅子吃,没法带的。”

接着,阿紫又拎起手中纸包,在郑雪芸面前晃了晃:“不过,我特意给小姐买了几样果脯,足够咱们返程吃呢。”

脑袋被郑雪芸轻拍了一下,阿紫下意识闭上眼睛。

“哼,我看只够你一人吃才对!让你给阿珂买的鞋子、衣服,都买了吗?是不是光顾吃又给忘了?”

“买了买了,怎么可能忘呀……”

阿紫笑眯眯看着郑雪芸:“都在那些大包中,一会我给小阿珂送过去,小姐放心。”

“好啦,你赶紧先把糖葫芦给阿珂拿去,她刚才还念叨呢。”

打发走阿紫,又给不久上来的大娘和长兄问安,她耐心等待父亲和詹远道,要把少年已醒来的事告诉他们。

郑俭见船舷边的女儿没有陪着她哥和大夫人进船舱,不禁有些诧异。

待到登上货船,他赶忙问道:“芸儿,是不是有什么事?”

郑雪芸对父亲和道长一福:“快到中午时,我和阿珂去看受伤的公子……”

旁边的詹远道微一蹙眉,上前一步追问:“他有什么不妥?”

郑雪芸见詹远道的神态,连忙摆着手:“公子倒无不妥,他醒了一小会。”

詹远道一听眉毛挑了一下,面露喜色却又有些疑惑:“他醒了?按说这时候,他还醒不过来,他有说什么吗?”

郑俭也凑近看向郑雪芸:“那公子说如何落难么?”

郑雪芸对郑俭摇摇头:“公子醒后,我把搭救他的经过告诉他。他说要铜镜,我差人拿来给他,他看过铜镜中的自己,就……又昏过去了。”

郑雪芸的声音逐渐变小,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詹远道。

“他竟要了面镜子?”

詹远道对少年的举措有些诧异,他看向一边的郑俭:“贫道还真想不出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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