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开我,放开!”

符子胥突然被抬起脸,顿时惊恐地想要反抗,奈何双手反绑在背后,只能像只人蛹似地疯狂扭动身体。

但齐逸却死死捧着他的下顎,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再将那张丑绝的脸藏起来。

“放开你?”齐逸不屑在冷笑道:“那些孩子应该也哭求过,放开他们吧。可是,你没有,你残忍地杀死了他们,还将他们制成干尸。”

“凭什么你喊一声放开你,我就要放开你,凭你长得丑吗?”

“别人投胎走的都是阳关道,你就不一样了,走的是滚刀桥。将这张脸绞碎了,再入的娘胎。”

齐逸表情极尽鄙夷地继续骂道:“长成这副尊容,不是你的错,但跑出来吓人就不对了。不得不佩服阁下的勇气,若是我长这样,出生时便用脐带勒死算了。”

“你以为,我想抱着这么丑的一张脸吗?我也嫌恶心,可是没办法,是我查到三圣庙,是我找到那十八具幼童尸身。我必须为枉死之人伸冤,为这些惨死的孩子平息怨念,送他们回家!”

堂内,无论是认识这位少年行首的银燕翎卫和南城衙役,还是不认识他的府衙捕快,一开始只觉得骂得痛快,骂出了他们心中所想,骂得念头通达。但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所有人止不住呆滞了一下,紧接着浑身寒毛根根倒竖起来。

他们也为那些遇害的孩子感到痛心,但想的更多的是,赶紧破案将此事了结。而这位少年行首,心中想的却是送无辜枉死的孩子们,回家!

连知府陈翰轩都动容地双唇微微颤动,一旁的谋士兰安更是不着痕迹地点了一下头,眼中难掩赞赏之色。

“以貌取人,尔等只会以貌取人!”

符子胥愤怒至极地喊道:“我乃宣德三年的贡士,便是尔等只看皮囊的肤浅之辈,便是尔等屑小无能之人,妒嫉我的才华,毁了我的前程。”

齐逸对这个世界了解有限,只知道大启是当世最强大国,开国君主身负神异,缢号神宗。因此,纵横千万里的大启三十九州,被世人称为万里神州。

至于历代君主与现任皇帝的年号,他就一无所知了。

但在场所有人听到那丑书生的说话时,却露出或愕然惊诧或疑惑不解的表情。

“一派胡言,宣德乃先帝康宗年号,先帝在位二十七载,薨逝。当今圣人继位,也已二十一年有余。”陈知府眉头紧蹙,怒斥道:“狂悖之徒,焉敢戏耍本府!”

齐逸听懂了,简单换算一下就能得出结果,宣德三年至今已经过去四十五年。此人虽长了张奇丑无比的阴阳脸,但无论是正常的右脸还是身形,都不像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好,就算他保养得当,也不可能一出生就是贡士吧。得先通过童生试考中秀才,再通过乡试考中举人,才有资格进京参加春闱。就算是天生考试圣体,考上贡士少说也得二十岁。

“我就是宣德三年的贡士,若非那礼部侍郎周显清,说我这张脸会惊了圣驾,不许我参加殿试,以我之才,定能高中状元。”

“我本该是状元的,我本该是状元的!都是那个以貌取人的狗贼,狗贼!哈哈,恶有恶报,周老贼死无全尸,死的好、死的好,哈哈...”

书生癫狂地大笑起来。

“前礼部侍郎周显清,十三年前告老致仕。还乡前,与他交情颇深的官员,为他设宴送行。结果,与席的十七人全都惨遭毒手,死于非命。”

谋士兰安俯身凑到陈翰轩耳边低语:“此獠与那周侍郎有仇,又知晓此事,会不会...”

陈翰轩也是颇为惊奇,当年那起血案轰动京都,燕翎卫查了许久也没查出个所以然,莫非就是此人以妖邪手段行凶?

‘不,不对!’

陈翰轩心底警钟大响,当年死于那起血案的,有御史大夫、太常卿等官员,还有襄国公的嫡长子。以这位国公为首的襄党,乃是首辅大人在朝中最大的政敌。

狂书生所言若真,确实与周侍郎有仇。但诸位高官与襄国公长子身边的护卫,可不是泛泛之辈,而此獠又被两位银燕所擒。所以,凭他的本事,远不足以犯下那般大案。

不管这书生是如何得知那起血案的,都不宜再盘问下去了。万一牵扯出一些重大隐秘,后果不堪设想。

此人,必须死!

“大胆,竟敢辱骂朝廷命官!”

陈知府暴喝一声,迫不及待想要扔出红头签,却见齐逸腾出一只手轻轻摆了摆。

他之所以大骂特骂,极尽所能地强调一个‘丑’字,并不只是为了宣泄对此人的憎恶。

被薛寅砸得口吐鲜血,都不忘甩头发,试图遮掩令人不忍目睹的左脸。再加上叶思锦的视角只能看到右脸,面对自己一手打造的三圣娘娘神像,都如此作态,足见此人对自身样貌非常敏感,有着极深的执念。

他害怕被人看到自己的左脸,是因为内心始终无法直视自己是个丑逼的事实。所以,对他而言,‘丑’字无疑是极具杀伤力的一把利刃,轻易便能令瓦解他的心理防线。

事实证明,齐逸的判断无误,书生破防了。

但是,还不够。

就在陈知府以为,齐逸又要上演在国公府骂服郑迎松的精彩戏码之时,却见少年行首竟俯身凑到那无比丑陋的书生耳边,轻语了几句。

然后,所有人就看到先前还一副害怕恐慌模样、不停求饶的书生,浑身一僵。随后,猛然瞪大仅剩的右眼,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事情。

“不、不可能,不可能!”

“我要去三圣庙,我要去三圣庙...”

齐逸似笑非笑地抬起右手,撩起书生又散乱下来的头发。

被五花大绑的疯书生,瞳孔猛地一缩,随后怒吼道:“你、你竟敢坏我好事,你究竟是什么人?毁我精心所制的童子人俑,竟还破我阵法。那都是我的心血,是我数年苦苦钻研的心血啊!!”

知府陈翰轩先是愕然,随后轻吐一气,谋士兰安紧拧的眉头登时一松。

说出这些话,相当于自行认罪,此案稳了。

堂内众衙役无比震惊地看着这戏剧化的一幕,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这厮先前还装疯卖傻想抵赖,怎么突然就自爆了?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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